第 6 章
九殿下还在外面等着，佟莺率先移开了眼，萧长宁也转回视线道：“叫他进来。”
刘公公应了一声，没一会，九殿下就推门走进来。
不同于昨日的狐毛斗篷，九殿下今天穿了件大红朝服，乌黑的头发用一顶嵌玉小金冠束起，与旁边一袭黑色龙纹蟒袍的萧长宁相比，少了一分威严稳重，多了一分华贵俏皮。
九殿下先笑着叫了声皇兄，一见佟莺也在，笑得更加灿烂。
佟莺低下头去，小声地说了句“参见九殿下。”
刘公公进来给九殿下上茶，又退出去。
九殿下丝毫不见外地低头看了看桌上的一大摞画像，惊叫道：“怎地有这么多？”
他拿起最中间的那幅，上面赫然画着刚刚萧长宁问佟莺的那位曹小姐，九殿下笑道：“原来是曹姐姐，太傅大人的嫡孙女，听说还是京城第一才女呢，和皇兄相配倒是极为合适，皇兄已定下来了吗？”
萧长宁抬眼看着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直接道：“有何要事？”
一听这话，九殿下马上精神起来，偷偷看了佟莺两眼，就放下画像，一屁股坐到萧长宁身旁的椅子上。
佟莺站在萧长宁身后，见他的视线投过来，一怔，忙轻轻摆摆手示意。
萧长宁却突然朝后一靠，整个人更有压迫性地盯着九殿下，恰好把佟莺的手挡个正着。
九殿下对她笑笑，佟莺蹙起眉，又忍不住使了个眼色，哪知，九殿下竟似被鼓励到一般，也坐直身体，正经起来。
“皇兄，臣弟想向您讨一个人。”九殿下语调轻松笑着道。
萧长宁定定地看着他，“何人？”
九殿下又看了佟莺一眼，缓缓道：“我想向您讨要……佟莺姑娘。”
随着话音落下，寝宫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佟莺几乎被这直截了当的话吓出一身冷汗，忙去看萧长宁。
萧长宁却依旧一脸似是已经料到的平静，让佟莺反而更加不安。
九殿下打破寂静，亲昵地凑上去抱住萧长宁的胳膊晃起来，“好不好啊，皇兄？皇兄可是最宠臣弟了，就应下臣弟吧！”
他长得本就十分好，此刻又刻意作出哀求的神色，更令人忍不住想满口应下他所有的要求。
佟莺咬住下唇，眼神紧张地在两人间来回徘徊，最后定在萧长宁身上，忐忑地等着他的回答。
“不行。”
萧长宁低头看着九殿下直言。
“她不适合你，你想要伺候的丫鬟，孤可以为你寻两个更合适的。”
“为什么啊？”九殿下马上委屈地叫起来，“哪里不合适？”
萧长宁拂下他的手，瞟了他一眼，“你今年方十六，佟莺已是二十了，你觉得哪里合适？”
九殿下一愣，马上回道：“皇兄是觉得臣弟年纪太小……”
“再者，佟莺是东宫的正经大宫女。谁给你的胆子，来和孤要人？还是说……是阿莺给了你什么暗示？”
萧长宁低沉却有力的嗓音压过九殿下，一字一顿道：“嗯？小九？”
佟莺立刻跪下身。
九殿下也是面色一凝，顿了片刻，才抬头解释道：“不关佟莺的事，是臣弟自三年前来东宫时，与佟莺姑娘有过一面之缘，觉得甚是有趣，昨日又得知皇兄即将迎娶皇嫂，所以才前来讨要佟莺姑娘。”
“是么？我倒是不知，你何时怀上的这种心思。”萧长宁转转手上的扳指，忽又一笑。
“不过你说的对，皇兄向来疼你，不妨问问佟莺如何？若是她愿意，孤自然不会舍不得。”
说着，佟莺感觉到萧长宁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她手心都渗出薄汗，睫毛飞快颤动，不停地在脑内措辞。
“阿莺，你可愿跟着小九？”
萧长宁垂目看着跪在他脚边的佟莺，居高临下地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挑起佟莺的下巴。
佟莺被迫抬起头，对上萧长宁黑色的眼眸。
尽管萧长宁并未有威胁之词，甚至一直都很冷静，说话也是不紧不慢，但佟莺知道男人在生气，而且怒气非常盛。
她不再看九殿下那边的动静，看着萧长宁认真地说：“阿莺是殿下的人，从未有过二心。”
萧长宁冷峻的脸浮现一丝意料之内的笑意，拇指指腹奖励似的轻轻擦过佟莺的唇角。
又把还跪在地上的佟莺朝自己怀中一揽，佟莺一下子就趴到了他大腿上。
萧长宁这才偏头看向九殿下。
“小九，可听到了？”
九殿下一脸复杂地望着伏在萧长宁腿上的佟莺，他就是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了。
本想皇兄贵为大萧太子，又要迎娶太子妃了，平日对他也是有求必应，应当不会拒绝他讨要一个小小的教导丫鬟的要求。
不想，皇兄却似乎有些……不悦。
只是不知是因为割舍不下佟莺，还是觉得他僭越了？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有些不妙啊。
九殿下又深深看了佟莺一眼，迅速恢复了惯有的笑容，卖乖道：“是臣弟冒犯了，皇兄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生臣弟的气。过些日子臣弟打算在猎场那边办场羽猎宴，皇兄若是得闲，可否带着佟莺姑娘去看看热闹，也给臣弟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就如从前一般，萧长宁果然一口应下他的请求，还不忘叫进刘公公吩咐。
“去把前几日胡人送来的那两把上好的弯弓找出来，差卫风送到小九那去，还有库房里小九看上眼的东西，也一并送去，给小九的羽猎宴添个彩头。”
刚刚有些凝涩的气氛一扫而空，九殿下笑得毫不客气。
“有皇兄的支持，那臣弟这次的羽猎宴可是要大出风头了！提起这个，皇兄，皇奶奶送您的那件珊瑚树还在不在？就是据说十年才得这么一支的那件，臣弟可看上许久了。”
萧长宁无奈地摆摆手，示意刘公公去拿。
直到九殿下挑好东西要走时，萧长宁才忽然嘱咐刘公公，“再从东宫寻两个各方面都上佳的丫鬟给小九送去，一定要仔细筛选好了。”
九殿下一怔，萧长宁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九也长大了，是孤做兄长的疏忽了，孤前些日子在外打仗，没来得及给你做寿，添上今日的彩头，便当做给你的十六岁生辰贺礼吧。”
做兄长的送弟弟侍奉的美人，倒不是什么稀奇事，何况是从东宫出去的丫鬟，也算给九殿下一个薄面。
“那臣弟就却之不恭了，多谢皇兄。”九殿下笑眯眯地拱拱手。
萧长宁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对还一直没被允许起身的佟莺道：“阿莺，既如此，你送小九一段吧。”
佟莺感觉到男人的故意为之，站起身嗫嗫应下。
跟在九殿下身后走出东宫第一道拱门，九殿下就停下脚步道：“佟莺姑娘留步吧。”
看着佟莺还带着心事的脸色，九殿下扫了捧着弯弓走在后面的刘公公一行人一眼，低声道：“今日……是本殿下考虑不周了，抱歉。”
佟莺退开两步，“九殿下言重了，是您抬爱奴婢了，只是日后，休要再提此事了。”
九殿下低下头，桃花眼显出几分失落，纤长的睫毛都难过地塌了下去，颇显出几分楚楚可怜。
看着眼前的少年，佟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正巧身后刘公公已经赶了上来，她不好说什么，行了个礼，就匆忙朝回走去。
她知道，在萧长宁这，这件事绝对还没过去。
踏进自己的寝宫，九殿下眯起眼，陷入沉思。
少年唇红齿白的俊脸上不见惯常的笑意，其冷淡的神色竟与萧长宁有几分相似。
“殿下，您今日属实不该去东宫这趟！”
身边伺候的大太监走进来关上门窗，皱眉劝道：“您前几年好不容易才装病躲过夺嫡，还因此伤了身体，太子本就多疑又心思深沉，今天这一遭，殿下您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感情，怕是少了一大截，真是不值。”
少年轻笑一声，“皇家何时有真感情了，公公，狡兔死走狗烹这个道理你还不懂么？虽说太子如今与我算得上兄友弟恭，但以太子的手段，倘若前两年我不远远躲走，怕是早就化做一一抷黄土了。”
大太监想了想萧长宁这几年是如何坐稳东宫之位的，也是打了个寒颤，那是……何等腥风血雨啊。
九殿下站起身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现在说这些也无益，我只是怀疑，以皇兄的心狠手辣，佟莺岂不是难逃一死？”
脑海中闪过三年前在东宫见到的那个曼妙身影，九殿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手，仿佛还残留着那人温柔敷药的触觉。
他弄不懂自己对佟莺到底是何意思，只是下意识地不愿见到这个给过他善意的宫女在大好年岁香消玉殒。
佟莺对萧长宁有意，并不难看出，只是，萧长宁的想法，他不抱任何好的猜想。
一个为了高坐明堂，手上沾满手足之血的男人，绝不会不顾太子妃背后世家的脸面，保下一个小小的、低卑的丫鬟。
不择手段，才是萧长宁淡然面具下被遮掩的真面目。
大太监忽得想起什么，问道：“殿下，太子可定下太子妃人选了？”
九殿下的脸色愈发难看，“虽还未定下，但据我观察，多半就是太傅的嫡孙女曹蓉了。”
大太监也说不出什么了，只无奈地摇摇头。
曹小姐的盛名，京城之内，谁又不知，谁又不晓呢。
九殿下抬头望着窗外落完叶子的枯树，低声道：“今日，真是出乎意料，我已经多久没见过皇兄遮掩不住杀意的样子了。只是，不知是我低估了佟莺在皇兄心中的地位，还是低估了皇兄的疑心与偏执，倒是害了佟莺了。”
不知，皇兄会如何处置佟莺。
九殿下摩挲着太子殿下送的那把弯弓，懊悔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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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公公应了一声，没一会，九殿下就推门走进来。
不同于昨日的狐毛斗篷，九殿下今天穿了件大红朝服，乌黑的头发用一顶嵌玉小金冠束起，与旁边一袭黑色龙纹蟒袍的萧长宁相比，少了一分威严稳重，多了一分华贵俏皮。
九殿下先笑着叫了声皇兄，一见佟莺也在，笑得更加灿烂。
佟莺低下头去，小声地说了句“参见九殿下。”
刘公公进来给九殿下上茶，又退出去。
九殿下丝毫不见外地低头看了看桌上的一大摞画像，惊叫道：“怎地有这么多？”
他拿起最中间的那幅，上面赫然画着刚刚萧长宁问佟莺的那位曹小姐，九殿下笑道：“原来是曹姐姐，太傅大人的嫡孙女，听说还是京城第一才女呢，和皇兄相配倒是极为合适，皇兄已定下来了吗？”
萧长宁抬眼看着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直接道：“有何要事？”
一听这话，九殿下马上精神起来，偷偷看了佟莺两眼，就放下画像，一屁股坐到萧长宁身旁的椅子上。
佟莺站在萧长宁身后，见他的视线投过来，一怔，忙轻轻摆摆手示意。
萧长宁却突然朝后一靠，整个人更有压迫性地盯着九殿下，恰好把佟莺的手挡个正着。
九殿下对她笑笑，佟莺蹙起眉，又忍不住使了个眼色，哪知，九殿下竟似被鼓励到一般，也坐直身体，正经起来。
“皇兄，臣弟想向您讨一个人。”九殿下语调轻松笑着道。
萧长宁定定地看着他，“何人？”
九殿下又看了佟莺一眼，缓缓道：“我想向您讨要……佟莺姑娘。”
随着话音落下，寝宫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佟莺几乎被这直截了当的话吓出一身冷汗，忙去看萧长宁。
萧长宁却依旧一脸似是已经料到的平静，让佟莺反而更加不安。
九殿下打破寂静，亲昵地凑上去抱住萧长宁的胳膊晃起来，“好不好啊，皇兄？皇兄可是最宠臣弟了，就应下臣弟吧！”
他长得本就十分好，此刻又刻意作出哀求的神色，更令人忍不住想满口应下他所有的要求。
佟莺咬住下唇，眼神紧张地在两人间来回徘徊，最后定在萧长宁身上，忐忑地等着他的回答。
“不行。”
萧长宁低头看着九殿下直言。
“她不适合你，你想要伺候的丫鬟，孤可以为你寻两个更合适的。”
“为什么啊？”九殿下马上委屈地叫起来，“哪里不合适？”
萧长宁拂下他的手，瞟了他一眼，“你今年方十六，佟莺已是二十了，你觉得哪里合适？”
九殿下一愣，马上回道：“皇兄是觉得臣弟年纪太小……”
“再者，佟莺是东宫的正经大宫女。谁给你的胆子，来和孤要人？还是说……是阿莺给了你什么暗示？”
萧长宁低沉却有力的嗓音压过九殿下，一字一顿道：“嗯？小九？”
佟莺立刻跪下身。
九殿下也是面色一凝，顿了片刻，才抬头解释道：“不关佟莺的事，是臣弟自三年前来东宫时，与佟莺姑娘有过一面之缘，觉得甚是有趣，昨日又得知皇兄即将迎娶皇嫂，所以才前来讨要佟莺姑娘。”
“是么？我倒是不知，你何时怀上的这种心思。”萧长宁转转手上的扳指，忽又一笑。
“不过你说的对，皇兄向来疼你，不妨问问佟莺如何？若是她愿意，孤自然不会舍不得。”
说着，佟莺感觉到萧长宁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她手心都渗出薄汗，睫毛飞快颤动，不停地在脑内措辞。
“阿莺，你可愿跟着小九？”
萧长宁垂目看着跪在他脚边的佟莺，居高临下地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挑起佟莺的下巴。
佟莺被迫抬起头，对上萧长宁黑色的眼眸。
尽管萧长宁并未有威胁之词，甚至一直都很冷静，说话也是不紧不慢，但佟莺知道男人在生气，而且怒气非常盛。
她不再看九殿下那边的动静，看着萧长宁认真地说：“阿莺是殿下的人，从未有过二心。”
萧长宁冷峻的脸浮现一丝意料之内的笑意，拇指指腹奖励似的轻轻擦过佟莺的唇角。
又把还跪在地上的佟莺朝自己怀中一揽，佟莺一下子就趴到了他大腿上。
萧长宁这才偏头看向九殿下。
“小九，可听到了？”
九殿下一脸复杂地望着伏在萧长宁腿上的佟莺，他就是再迟钝，也察觉出不对了。
本想皇兄贵为大萧太子，又要迎娶太子妃了，平日对他也是有求必应，应当不会拒绝他讨要一个小小的教导丫鬟的要求。
不想，皇兄却似乎有些……不悦。
只是不知是因为割舍不下佟莺，还是觉得他僭越了？
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有些不妙啊。
九殿下又深深看了佟莺一眼，迅速恢复了惯有的笑容，卖乖道：“是臣弟冒犯了，皇兄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生臣弟的气。过些日子臣弟打算在猎场那边办场羽猎宴，皇兄若是得闲，可否带着佟莺姑娘去看看热闹，也给臣弟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就如从前一般，萧长宁果然一口应下他的请求，还不忘叫进刘公公吩咐。
“去把前几日胡人送来的那两把上好的弯弓找出来，差卫风送到小九那去，还有库房里小九看上眼的东西，也一并送去，给小九的羽猎宴添个彩头。”
刚刚有些凝涩的气氛一扫而空，九殿下笑得毫不客气。
“有皇兄的支持，那臣弟这次的羽猎宴可是要大出风头了！提起这个，皇兄，皇奶奶送您的那件珊瑚树还在不在？就是据说十年才得这么一支的那件，臣弟可看上许久了。”
萧长宁无奈地摆摆手，示意刘公公去拿。
直到九殿下挑好东西要走时，萧长宁才忽然嘱咐刘公公，“再从东宫寻两个各方面都上佳的丫鬟给小九送去，一定要仔细筛选好了。”
九殿下一怔，萧长宁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小九也长大了，是孤做兄长的疏忽了，孤前些日子在外打仗，没来得及给你做寿，添上今日的彩头，便当做给你的十六岁生辰贺礼吧。”
做兄长的送弟弟侍奉的美人，倒不是什么稀奇事，何况是从东宫出去的丫鬟，也算给九殿下一个薄面。
“那臣弟就却之不恭了，多谢皇兄。”九殿下笑眯眯地拱拱手。
萧长宁也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对还一直没被允许起身的佟莺道：“阿莺，既如此，你送小九一段吧。”
佟莺感觉到男人的故意为之，站起身嗫嗫应下。
跟在九殿下身后走出东宫第一道拱门，九殿下就停下脚步道：“佟莺姑娘留步吧。”
看着佟莺还带着心事的脸色，九殿下扫了捧着弯弓走在后面的刘公公一行人一眼，低声道：“今日……是本殿下考虑不周了，抱歉。”
佟莺退开两步，“九殿下言重了，是您抬爱奴婢了，只是日后，休要再提此事了。”
九殿下低下头，桃花眼显出几分失落，纤长的睫毛都难过地塌了下去，颇显出几分楚楚可怜。
看着眼前的少年，佟莺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正巧身后刘公公已经赶了上来，她不好说什么，行了个礼，就匆忙朝回走去。
她知道，在萧长宁这，这件事绝对还没过去。
踏进自己的寝宫，九殿下眯起眼，陷入沉思。
少年唇红齿白的俊脸上不见惯常的笑意，其冷淡的神色竟与萧长宁有几分相似。
“殿下，您今日属实不该去东宫这趟！”
身边伺候的大太监走进来关上门窗，皱眉劝道：“您前几年好不容易才装病躲过夺嫡，还因此伤了身体，太子本就多疑又心思深沉，今天这一遭，殿下您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感情，怕是少了一大截，真是不值。”
少年轻笑一声，“皇家何时有真感情了，公公，狡兔死走狗烹这个道理你还不懂么？虽说太子如今与我算得上兄友弟恭，但以太子的手段，倘若前两年我不远远躲走，怕是早就化做一一抷黄土了。”
大太监想了想萧长宁这几年是如何坐稳东宫之位的，也是打了个寒颤，那是……何等腥风血雨啊。
九殿下站起身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现在说这些也无益，我只是怀疑，以皇兄的心狠手辣，佟莺岂不是难逃一死？”
脑海中闪过三年前在东宫见到的那个曼妙身影，九殿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左手，仿佛还残留着那人温柔敷药的触觉。
他弄不懂自己对佟莺到底是何意思，只是下意识地不愿见到这个给过他善意的宫女在大好年岁香消玉殒。
佟莺对萧长宁有意，并不难看出，只是，萧长宁的想法，他不抱任何好的猜想。
一个为了高坐明堂，手上沾满手足之血的男人，绝不会不顾太子妃背后世家的脸面，保下一个小小的、低卑的丫鬟。
不择手段，才是萧长宁淡然面具下被遮掩的真面目。
大太监忽得想起什么，问道：“殿下，太子可定下太子妃人选了？”
九殿下的脸色愈发难看，“虽还未定下，但据我观察，多半就是太傅的嫡孙女曹蓉了。”
大太监也说不出什么了，只无奈地摇摇头。
曹小姐的盛名，京城之内，谁又不知，谁又不晓呢。
九殿下抬头望着窗外落完叶子的枯树，低声道：“今日，真是出乎意料，我已经多久没见过皇兄遮掩不住杀意的样子了。只是，不知是我低估了佟莺在皇兄心中的地位，还是低估了皇兄的疑心与偏执，倒是害了佟莺了。”
不知，皇兄会如何处置佟莺。
九殿下摩挲着太子殿下送的那把弯弓，懊悔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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