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久酿相思意(3)_此间景柔
汇集小说网 > 此间景柔 > 第二十七章 久酿相思意(3)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二十七章 久酿相思意(3)

  月光如水,薄被裹身,浮起的汗洇湿了被。

  窗户半掩,寒凉的风入屋。房间的窗帘没拉严实,隐约听见噼里啪啦,雨滴砸落的声音。

  没有芙蓉帐暖,却是春宵一度。

  潮湿的初夏,卧室里如同涨了洪水,冲垮了最坚实的堤坝。

  顾景予脑袋挨近她,轻声细语的:“还好吗?”

  她头搁他肩窝边,呼吸轻轻的,仍旧滚烫,是方才那场欢事的后遗。

  安柔叠压着顾景予,使他呼吸受限,胸膛一起一伏。她像一艘泛于湖面的小舟,随着水流波动荡漾。

  听他询问,她动了动脚趾头。因为贴得紧,那修剪整齐的指甲,轻悄悄地瘙挠着他的小腿。

  顾景予呼吸一滞。

  顾景予沉沉地吐着气,心思慢慢歪了,想到那句“皓体呈露,弱骨丰肌。时来亲臣,柔滑如脂”。

  他的思想却无法纯正。

  ……

  灯熄着,陷入一片漆黑,静谧的房间里,像蛰伏了千万头猛兽异怪,不见边缘棱角。

  安柔口干舌燥,又乏困不已,拿开顾景予搭在小腹上的手,翻个身,绵软无力地踢他:“鲸鱼,我渴……”

  听她如此亲昵地喊,顾景予又是怜,又是爱,想着,只要她这么一糯糯地叫他,真要鲸鱼,他也给捕一头去。他吻了吻她的额头。

  不是自己家,对环境不熟悉,他摸索了会,把灯按亮。

  安柔被乍亮的灯光刺得眯睁起了眼,顾景予正起身落地,那骇人的东西在她眼前一晃而过,熟悉的气息和热度,仿佛扑面而来。

  他之前抱她清洗时,虽已见过其真面目,可再见,仍能羞得面红耳热。

  再睡不着。

  蒙着脸的被蓦然被掀开,光线争先恐后地,刺激着眼睛。安柔把脸埋入枕头内。

  顾景予不着寸缕,一条腿跪在床沿,看她赤/裸的肩膀上,布满了点点的红紫,有些歉疚。

  他抚了抚她的肩,柔声说:“安柔,起来喝水。”

  安柔坐起来,与他肩并肩地靠着床头,咕噜噜两口喝完。顾景予刚接去杯子,见她软趴趴地要缩回被窝,连忙揽住。

  “饿不饿?”顾景予问她,约莫因睡眠不足,声线略嘶哑,人倒精神。

  精力真好啊。安柔不无感叹。

  她摇了摇头:“不饿。”她记得对自己许诺过什么。

  “我饿了。家里有面吗?我下点。”顾景予放下杯子,从地上捞起长裤穿。上半身裸着,有她留下的抓痕。

  “在碗柜边,还有一包。”

  安柔拉着他的手,目光逡巡在他身上,想看又不敢,到底还是鼓起勇气问了:“痛不痛?”

  “没事。”顾景予揉她散开的长发,“你先穿衣服,待会陪我一起。”

  安柔支起身子,睡眼惺忪地,看向床头柜上的项链。

  不久前,它不安分极了,总硌着她。顾景予上下其手,指不定就一把扯断了它。被她摘下来,手抖着放上了那儿。接着,人又一把被他拉回去亲近。

  思及此,安柔又是一阵面热。她捂了好一会脸,手忙脚乱穿上衣服,戴上项链,去餐厅等顾景予。

  锅里的热水翻滚,咕噜噜冒着白泡,男人修长好看的手持着木筷,很有技巧地在锅里搅。

  安柔的注意力从灶移到顾景予。

  他是宽肩窄腰的好身材,人壮体热,床上就已辩真知。后背几道指甲抓出的红痕非常显眼,从肩胛骨延伸向下,四弯八折,毫无美感可言,显出了“战事”的激烈。安柔甚至怀疑,自己指甲缝中,是不是还残留着他的皮屑。头发凌乱,起床时,安柔就见他随手耙了两下。裤头松垮,将将拉上拉链,挂在腰腹上。安柔知道,他里头是空的。

  从安柔的角度,顾景予整个人看上去,山一样高大。此时,却有种,欲的气息。

  顾景予用晚餐剩的菜煮了一大碗面,加了点简单的酱料,香气就已十分诱人,勾得安柔胃里的馋虫翻涌。又只得拼命按捺住。

  男人体力消耗得快,又经历了两场欢事,他饿得更厉害,不怕烫地呲溜溜地嗦面。

  顾景予把她抱起来,在原位坐下,人搁在腿上,拿筷子想喂了她两口,她坚持不吃。这是她心底保有的固执。即便知道,这种固执,根本无用。

  顾景予一手夹着她,一手握筷子自己吃。

  安柔看着他胳膊上,突兀的一道黑白分界线。

  她笑着戳上去:“晒成这样了都。上半截是‘阳春白雪’,下半截就是‘乌漆墨黑’。”

  顾景予也看了眼,哪夸张成那样,她夸夸其词而已。他略施惩戒地揪了把她的脸:“净胡言乱语。”

  说着,忽然略有后悔:“早知道,应该带你去我家的。”

  弄得一团糟,费得她收拾。

  安柔低着头,脚丫子翘啊翘:“家里家外人,你家我家不都一样么。”

  顾景予心中一暖,亲了亲她光洁的额:“等你放暑假,你带我去见你父母,好不好?”

  “这么快吗?”安柔惊讶。他们复又确定关系,也不过两个月罢了。

  “快吗?”他下巴抵着她肩,呢喃道,“我心里,五年前,你就该是我老婆了。”

  安柔诧得要跳出他怀里:“你说什么呢……我都没成年。”

  说是这么说,但那时情到深处,她对顾景予的未来一点觊觎都没有,那是假的……女生嘛,总会幻想心爱的人,牵着身穿曳地婚纱的她,在漫天花瓣下拥吻……

  她不敢再想,怕这一切只不过是场梦。她垂着眼,看他一筷一筷地把面吃完。

  梦是虚幻的,可眼前的人,却是实在的。

  顾景予不再回答,依然牢牢环着她。看见她赤着的秀脚,不由唠叨她:“又不是小孩了,怎么连拖鞋也没穿?”

  “你不也没穿吗?”安柔想了想,“鞋不在房里,可能落沙发边了。”

  他们先前就是从沙发上,闹到房间里的。

  顾景予抱着她,在客厅找到鞋,亲手给她穿上,让她先回房,自己去收拾餐桌。

  睡前,安柔将床单换下来。她面红耳燥,幸好那血污没沁进床垫。

  复又上床时,安柔迷迷瞪瞪快睡着会周公了,被他带进怀中,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子洗洁精的味道。

  他低声问:“之前我问你的,你还没回答。”

  安柔只想着睡,没多回忆他问的是哪句,如他意地答:“好,都随你。”

  夜深。她蜷在炽热的怀抱里。肌肤相贴,心跳相融。

  她做了个梦。

  已是六月末,临近酷暑。背景噪噪切切,刚高考完,她像只蓝蝴蝶一样飘进“常成”。

  顾景予见她来,飞快关了电脑,抓住她的腕子,进了店里的里间。

  那是厕所与杂物间通连的小房间,窗户正对的是一栋民房,再过去,是一中教学楼。顾景予常常会听见铃声。她是在教室里伏案刷题,还是欢快地与同学走去厕所……不得而知。打印店生意不多,他撑着脑壳,像充满气的气球,思恋愈满愈涨。

  顾景予低下头,吻她。她心头一悸,热情地奉迎,唇齿滚烫。

  她背靠着那扇窗,眼前是面布满了黄污的墙,像是长期被烟熏过。梦境都是混乱的,她明明记得,不该如此脏污不堪的。

  着实的记不清了。只是迷离的虚无。如同坠入须臾。

  她穿着蓝色连衣裙,裙摆大,轻易地如华盖般被顾景予撑开,遮住那片天地下,如雨般的秘密。

  外间传来倏然的走路声。

  ……

  她心砸落,又遽然跳起,慌乱不堪。

  梦里顾景予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话,她咬着唇,意识混沌不清,迷糊点头。

  腰间皮肤灼热,密密的汗浮上来,好似在冬天里,贴了个暖宝宝。她整个人失了神志,任他翻来覆去的摆弄。

  他掌了天下权,又握了美人膝吧。

  男男女女,喊着老板,接二连三地喊,确认确实无人,便嘀咕了几句,继而离去。

  直到那一刻,他剑一般地劈开她时,她才恍然知痛。

  梦中人不会觉得痛,可她清楚地知道,那是钻心的痛,仿佛要将她拉入无极地狱。

  她在梦里,好似十分熟悉他身体的热度和力度。她像个挨批的幼童,也像迎春的杜鹃,嘤嘤泣啼。

  刺激与欢愉的疼痛潮浪似地推向她,那是灭顶之灾。脑里像炸开了一片烟花。硝烟散去,回响的却是,老师在讲台上,用粉笔点着桌子的哒哒声、打印店里,印刷机的嗞嗞声、老旧的风扇呼啦转动的声音……

  她想,她从此就像那面墙,再也不是如纸的白了吧。

  很奇怪,从那波人走了后,再无声响了。她出了很多汗,她想,连衣裙背后都是墙上的白灰吧。可她推不动山一样的顾景予,只能任由他压着。

  一只破败的蝴蝶从树枝上坠落,有着临赴死的绝艳的美。

  她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微微喘着气,觉得那股来自地狱的岩浆的热有所缓解。顾景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也看着那道白色的痕迹,划过她身侧的灰色的水泥地。

  终于结束了。

  她伸长手臂,喑哑地冲他撒娇:“顾景予,我好痛。拉我起来好不好?”

  他不发一言地穿上裤子,冷冷地,扫她一眼,转身离开了那间,夺取她贞洁的屋子。

  她以为她是被遗弃了,无声地哭,哭得眼泪快流干了,却没有任何有哽咽的预兆,只是流泪。

  不知过了多久,天黑了。屋外的灯光昏黄寂静,鸣笛声、人声,统统远去。

  顾景予抱着一个婴儿,走到她面前,柔声地问:“哭什么?来看看你的儿子,多像你啊。”

  孩子伸出胳膊,咿咿呀呀地,长了副与她神似的脸。

  她怔愣地看着他,破涕而笑。

  是梦魇了吗。

  安柔醒来,仍是一片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她被一条手臂勾着,鬓边是他均匀的呼吸。

  都说同枕共梦,不知道顾景予此时此刻,是不是做着一样令人耳红心跳,令她泫然泪泣的梦。

  她抱着顾景予的手,再度入梦。这一次的梦境,却是完满如盘月。

  请收藏本站:https://www.huiji9.com。汇集小说网手机版:https://m.huiji9.com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