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终极对决(上)
嘉靖下旨宣徐炔进殿，王冰凝心头震颤——大功告成。
徐炔进到殿中，下跪叩首。
嘉靖吩咐道:“徐爱卿，你带着你的手下，同王冰凝一起到南效严家的别院，抓捕煞门杀手。”
王冰凝和徐炔叩首领命。
李夏昕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到王冰凝手中，微微一笑:“冰凝姐姐，放心大胆的去吧，妹妹相信你，这迷心散配制不易，只剩这么一点了，顶多只够一个人的量，你用的时候要小心点。”
王冰凝和徐炔领命而去。
嘉靖眼中闪烁着深邃:“李芳，现在什么时辰了？”
李芳答道:“回皇上，已是戌时了。”
嘉靖望着李夏昕，别有深意的道:“李夏昕，你可知，你们这么一闹，这个夜晚会很‘漫长’，不过，这样也好！黄锦，带李夏昕去安置。”
一千锦衣卫缇骑在徐炔的率领下，威风凛凛、浩浩荡荡的朝南而去。
朱希孝听完国公府以及黄锦送来的消息:“一定是冰凝在南郊别院发现了什么，这两个丫头，真是太大胆太莽撞了！王炜，赶紧去通报指挥使大人，神枢营应该要有动作了，让乔装入城的神机营将士朝紫禁城方向靠拢。言渊，你去南郊别院吧！卫中的弟兄们，紧急集合！”
陆言渊和王炜各自离去。
北镇抚司，锦衣卫上至千户，下至力士，都集结于校场待命。
朱希孝却平静的坐在校场的一把藤椅上。
王冰凝此举，仿佛将一个打着的火折子扔进了火药库。
终极对决终于来了，朱希孝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却反倒放松下来，虽然他还不知道对方下一步的计划。
“西苑走水了，快来救火呀！”
陡然响起的惊呼与喧哗，使得朱希孝立即从藤椅上弹起——他们的计划竟然是火烧西苑，皇上！夏昕也在宫中！
“弟兄们，出发！”
南郊别院，严家的下人们跪了满院。
王冰凝蹲在管事跟前，冷冷的道:“你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行啊，敬酒不吃吃罚酒，想不到严家还有你这么忠心的奴才。”
徐炔上前，捏开了那管事的嘴巴。
王冰凝掏出小瓷瓶，将里面的迷心散全部倒进了他的喉咙。
不一会儿，管事神情呆滞的走向庭院中央，抠起了一块地砖，地砖下是个拳头大小的按钮。
管事转动那个按钮，庭院东边的梧桐树立即移位，露出了一个仅够一人进出的洞口。
管事跳了下去，王冰凝也跟着跳了下去。
徐炔朝手下一挥手，自己率先跳了下去。千余锦衣卫无一人退缩或迟疑，纷纷井然有序的跳入了那黑洞洞且不知深浅的洞中。
洞并不深，旁边是一条还算宽敞的通道。众人跟在管事身后，顺着通道行进。
走了约有一刻钟，众人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徐炔握住了绣春刀的刀柄:“大家小心。”
一众锦衣卫力士也伸手按住了腰刀的刀柄。
有几人点着了松明，一道瀑布赫然现于眼前。
众人冲出瀑布，展现于眼前的是个庄子。
“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管事正欲回答王冰凝的问话，猛然一支冷箭射来，正中那管事的心脏。
王冰凝当即从身旁边的力士手中夺过松明火把，冲冷箭射来的方向奔去。
徐炔也夺过一把松明，下令道:“所有人原地待命，不见讯号弹，不得妄动。”说罢尾随王冰凝而去。
二人就着火把的照映，追着地上的脚印，来到了一个满是稻草垛的地方。
地上、稻草垛上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脚印。
王冰凝明眸一转，将手中的火把扔到了草垛上，摘下了腰间的机关弩。
徐炔也将火把伸到了稻草垛上。
随着“哔哔剥剥”的声响，稻草垛四处起火，藏身于稻草中的杀手也全部现身。
徐炔放出了讯号弹后，拔出了绣春刀。
此时西苑，更是火海一片。
李芳、黄锦及随扈千户李和，正指挥着各自的手下救火。
朱希孝匆忙赶来:“听说皇上还在寝殿内没有出来，是真的吗？”
黄锦道:“是啊，这么大的火，急死人了！”
朱希孝一听，当即从一名锦衣卫手中夺过水桶，高举过头顶，将自己浇了个透心凉，然后便冲进了寝殿。
不一会儿，朱希孝背着嘉靖从火海中走了出来。君臣二人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李芳和黄锦连忙帮嘉靖擦脸、整理衣衫，还一边问是否受伤。
熊熊大火终于渐渐熄了下去。只剩下几处小的火堆，刚好可以将西苑照亮。
疲惫不堪的众人齐齐朝嘉靖下跪，山呼“皇上洪福齐天、天佑大明、天佑陛下”等恭贺词。
嘉靖望着几个时辰前还是巍峨、森严的宫殿，现下已是一片废墟，淡淡的说了一句:“在恭喜大火熄灭了是吗？能烧的都烧完了，不熄还待如何！”嘉靖这话，似乎另有所指。
就在此时，陈洪率东厂的三千番役赶到:“奴才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嘉靖鼻中“哼”了一声:“你的确迟了一步，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赎罪啊？”
陈洪拱手道:“启禀皇上，这西苑如今已是片瓦不存，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修缮好的，奴才斗胆，请皇上暂时迁居南宫。”
李芳当即喝道:“闭嘴，不得胡言！”
朱希孝略带嘲讽的口吻道:“南宫，倒是个休身养性的好地方，当年，英宗皇帝在那里一住就是七年。其间，除了孝恭章皇后之外，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太上皇的清修。”
朱希孝话音刚落，便有人唱喝道:“景王殿下到！”
紧接着便是整齐划一、震天撼地的脚步声。
原来是神枢营进宫了，为首的是景王以及神枢营指挥使杨顺。
景王上前一步:“父皇已年近花甲，受了惊吓，找一僻静处压惊安神、调养身体，有何不对？倒是你朱镇抚使，勾结犯官余孽，将父皇身边的得力亲信诱骗出宫，紧接着便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作何解释？”
朱希孝微微一笑:“的确，皇上身边现在只有一千随扈锦衣卫，而且已疲惫不堪。而殿下这边呢，三千受过特殊训练的东厂番役，外加三千训练有素、骁勇善战的神枢营将士。所以，殿下想要‘护送’皇上到什么地方‘调养身心’，自然是由殿下说了算。不过，景王殿下，您的父亲是大明江山的掌舵人，不是童稚小儿，不是什么人的三两句花言巧语就能影响他的判断、左右他的决定。所以，殿下为他老人家‘压惊’的方式，若稍有不当，恐怕最后受到惊吓的是殿下自己。”
景王朝嘉靖跪倒，连磕三个响头:“父皇，您身边的这个朱希孝，早已同三皇兄暗通款曲，您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吗？他们要替夏言、沈炼、杨继盛等人平反，让您在青史上留下滥杀忠臣的昏暴之名，他们还要动祖制，他们要开放海禁。父皇，三皇兄若承继大统，将会是一柄双刃剑，一头伤的是您，一头伤的是我大明祖制。父皇，您暂居南宫，儿臣代为监国，儿臣会对您加倍孝顺，至于国事，也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励精图治，让我大明重回仁、宣时期的太平治世。”
嘉靖脸色铁青，一语不发。
朱希孝正色道:“景王殿下这是要学唐太宗李世民啊，其心可嘉。秦王李世民的威信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秦王府的一干武将，无不对他既忠且佩，而且他身边还有善谋的房玄龄和善断的杜如晦。而殿下身边呢，严世蕃，在国库空虚、民不聊生之时，仍疯狂的贪墨，用所聚敛的银子雇杀手、拢宦官，陈洪正是用这些银子，将东厂的番役训成了他个人的死士。殿下以为他们真的是为了您吗？严世蕃的目的是内阁永远姓严，陈洪的目的是做第二个刘瑾，他们扶持殿下，都是为了有一天可以做天下的大佬。严世蕃一心只想捞钱弄权，天下老百姓是否会冻死饿死，他丝毫不放心上。陈洪为了除掉杨博，不惜玩阴谋，让我大明兵败，北元军长驱直入，您知道，那一仗我大明有多少将士、多少无辜百姓死于非命？这样的两个人扶您上位，您荣登九五，想要为天下、为百姓做些什么时，若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会如何？届时，殿下的寝宫会不会像今晚这样无端起火，他们好拥立一位任由他们控制的外藩进京称帝？”
杨顺急道:“殿下，朱希孝这是在挑拨离间，殿下切不可中计，马上就到寅时了，请殿下赶紧下令，让皇上移驾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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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炔进到殿中，下跪叩首。
嘉靖吩咐道:“徐爱卿，你带着你的手下，同王冰凝一起到南效严家的别院，抓捕煞门杀手。”
王冰凝和徐炔叩首领命。
李夏昕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到王冰凝手中，微微一笑:“冰凝姐姐，放心大胆的去吧，妹妹相信你，这迷心散配制不易，只剩这么一点了，顶多只够一个人的量，你用的时候要小心点。”
王冰凝和徐炔领命而去。
嘉靖眼中闪烁着深邃:“李芳，现在什么时辰了？”
李芳答道:“回皇上，已是戌时了。”
嘉靖望着李夏昕，别有深意的道:“李夏昕，你可知，你们这么一闹，这个夜晚会很‘漫长’，不过，这样也好！黄锦，带李夏昕去安置。”
一千锦衣卫缇骑在徐炔的率领下，威风凛凛、浩浩荡荡的朝南而去。
朱希孝听完国公府以及黄锦送来的消息:“一定是冰凝在南郊别院发现了什么，这两个丫头，真是太大胆太莽撞了！王炜，赶紧去通报指挥使大人，神枢营应该要有动作了，让乔装入城的神机营将士朝紫禁城方向靠拢。言渊，你去南郊别院吧！卫中的弟兄们，紧急集合！”
陆言渊和王炜各自离去。
北镇抚司，锦衣卫上至千户，下至力士，都集结于校场待命。
朱希孝却平静的坐在校场的一把藤椅上。
王冰凝此举，仿佛将一个打着的火折子扔进了火药库。
终极对决终于来了，朱希孝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却反倒放松下来，虽然他还不知道对方下一步的计划。
“西苑走水了，快来救火呀！”
陡然响起的惊呼与喧哗，使得朱希孝立即从藤椅上弹起——他们的计划竟然是火烧西苑，皇上！夏昕也在宫中！
“弟兄们，出发！”
南郊别院，严家的下人们跪了满院。
王冰凝蹲在管事跟前，冷冷的道:“你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行啊，敬酒不吃吃罚酒，想不到严家还有你这么忠心的奴才。”
徐炔上前，捏开了那管事的嘴巴。
王冰凝掏出小瓷瓶，将里面的迷心散全部倒进了他的喉咙。
不一会儿，管事神情呆滞的走向庭院中央，抠起了一块地砖，地砖下是个拳头大小的按钮。
管事转动那个按钮，庭院东边的梧桐树立即移位，露出了一个仅够一人进出的洞口。
管事跳了下去，王冰凝也跟着跳了下去。
徐炔朝手下一挥手，自己率先跳了下去。千余锦衣卫无一人退缩或迟疑，纷纷井然有序的跳入了那黑洞洞且不知深浅的洞中。
洞并不深，旁边是一条还算宽敞的通道。众人跟在管事身后，顺着通道行进。
走了约有一刻钟，众人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徐炔握住了绣春刀的刀柄:“大家小心。”
一众锦衣卫力士也伸手按住了腰刀的刀柄。
有几人点着了松明，一道瀑布赫然现于眼前。
众人冲出瀑布，展现于眼前的是个庄子。
“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管事正欲回答王冰凝的问话，猛然一支冷箭射来，正中那管事的心脏。
王冰凝当即从身旁边的力士手中夺过松明火把，冲冷箭射来的方向奔去。
徐炔也夺过一把松明，下令道:“所有人原地待命，不见讯号弹，不得妄动。”说罢尾随王冰凝而去。
二人就着火把的照映，追着地上的脚印，来到了一个满是稻草垛的地方。
地上、稻草垛上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脚印。
王冰凝明眸一转，将手中的火把扔到了草垛上，摘下了腰间的机关弩。
徐炔也将火把伸到了稻草垛上。
随着“哔哔剥剥”的声响，稻草垛四处起火，藏身于稻草中的杀手也全部现身。
徐炔放出了讯号弹后，拔出了绣春刀。
此时西苑，更是火海一片。
李芳、黄锦及随扈千户李和，正指挥着各自的手下救火。
朱希孝匆忙赶来:“听说皇上还在寝殿内没有出来，是真的吗？”
黄锦道:“是啊，这么大的火，急死人了！”
朱希孝一听，当即从一名锦衣卫手中夺过水桶，高举过头顶，将自己浇了个透心凉，然后便冲进了寝殿。
不一会儿，朱希孝背着嘉靖从火海中走了出来。君臣二人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李芳和黄锦连忙帮嘉靖擦脸、整理衣衫，还一边问是否受伤。
熊熊大火终于渐渐熄了下去。只剩下几处小的火堆，刚好可以将西苑照亮。
疲惫不堪的众人齐齐朝嘉靖下跪，山呼“皇上洪福齐天、天佑大明、天佑陛下”等恭贺词。
嘉靖望着几个时辰前还是巍峨、森严的宫殿，现下已是一片废墟，淡淡的说了一句:“在恭喜大火熄灭了是吗？能烧的都烧完了，不熄还待如何！”嘉靖这话，似乎另有所指。
就在此时，陈洪率东厂的三千番役赶到:“奴才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嘉靖鼻中“哼”了一声:“你的确迟了一步，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赎罪啊？”
陈洪拱手道:“启禀皇上，这西苑如今已是片瓦不存，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修缮好的，奴才斗胆，请皇上暂时迁居南宫。”
李芳当即喝道:“闭嘴，不得胡言！”
朱希孝略带嘲讽的口吻道:“南宫，倒是个休身养性的好地方，当年，英宗皇帝在那里一住就是七年。其间，除了孝恭章皇后之外，任何人都不得打扰太上皇的清修。”
朱希孝话音刚落，便有人唱喝道:“景王殿下到！”
紧接着便是整齐划一、震天撼地的脚步声。
原来是神枢营进宫了，为首的是景王以及神枢营指挥使杨顺。
景王上前一步:“父皇已年近花甲，受了惊吓，找一僻静处压惊安神、调养身体，有何不对？倒是你朱镇抚使，勾结犯官余孽，将父皇身边的得力亲信诱骗出宫，紧接着便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作何解释？”
朱希孝微微一笑:“的确，皇上身边现在只有一千随扈锦衣卫，而且已疲惫不堪。而殿下这边呢，三千受过特殊训练的东厂番役，外加三千训练有素、骁勇善战的神枢营将士。所以，殿下想要‘护送’皇上到什么地方‘调养身心’，自然是由殿下说了算。不过，景王殿下，您的父亲是大明江山的掌舵人，不是童稚小儿，不是什么人的三两句花言巧语就能影响他的判断、左右他的决定。所以，殿下为他老人家‘压惊’的方式，若稍有不当，恐怕最后受到惊吓的是殿下自己。”
景王朝嘉靖跪倒，连磕三个响头:“父皇，您身边的这个朱希孝，早已同三皇兄暗通款曲，您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吗？他们要替夏言、沈炼、杨继盛等人平反，让您在青史上留下滥杀忠臣的昏暴之名，他们还要动祖制，他们要开放海禁。父皇，三皇兄若承继大统，将会是一柄双刃剑，一头伤的是您，一头伤的是我大明祖制。父皇，您暂居南宫，儿臣代为监国，儿臣会对您加倍孝顺，至于国事，也请父皇放心，儿臣一定励精图治，让我大明重回仁、宣时期的太平治世。”
嘉靖脸色铁青，一语不发。
朱希孝正色道:“景王殿下这是要学唐太宗李世民啊，其心可嘉。秦王李世民的威信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秦王府的一干武将，无不对他既忠且佩，而且他身边还有善谋的房玄龄和善断的杜如晦。而殿下身边呢，严世蕃，在国库空虚、民不聊生之时，仍疯狂的贪墨，用所聚敛的银子雇杀手、拢宦官，陈洪正是用这些银子，将东厂的番役训成了他个人的死士。殿下以为他们真的是为了您吗？严世蕃的目的是内阁永远姓严，陈洪的目的是做第二个刘瑾，他们扶持殿下，都是为了有一天可以做天下的大佬。严世蕃一心只想捞钱弄权，天下老百姓是否会冻死饿死，他丝毫不放心上。陈洪为了除掉杨博，不惜玩阴谋，让我大明兵败，北元军长驱直入，您知道，那一仗我大明有多少将士、多少无辜百姓死于非命？这样的两个人扶您上位，您荣登九五，想要为天下、为百姓做些什么时，若动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会如何？届时，殿下的寝宫会不会像今晚这样无端起火，他们好拥立一位任由他们控制的外藩进京称帝？”
杨顺急道:“殿下，朱希孝这是在挑拨离间，殿下切不可中计，马上就到寅时了，请殿下赶紧下令，让皇上移驾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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