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2章 退兵_蜀汉之庄稼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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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2章 退兵

  第982章退兵

  汉胡联军的内讧,持续了一天一夜。

  两万鲜卑胡人,在这一战中死伤近万,失踪数千,最后能逃走者,不过三四千而已。

  知道北归之路必然被断的情况下,郁筑革建有心向南逃去投靠魏人。

  最后却是被暗夜营的人截了个正着。

  狼狈不堪的郁筑革建被押到冯刺史面前,他瞪着血红的眼,嘶声叫道:

  “为什么?!”

  说好的一起下关中,为什么半路就变成了这样?

  冯刺史面对郁筑革建欲择人而噬的目光,叹了一口气:

  “因为你们想要的太多了。”

  兴复汉室,还于旧都,是丞相这辈子矢志不移的梦想。

  自己真要让胡人抢了长安,然后丞相兴冲冲地跑过去一看,就看到了一个残破的梦想。

  到时丞相一气之下,估计把自己挂到长安城墙的旗杆上风干都不解恨。

  “这事怪我,这些年来,凉州给了你们太多东西,把你们的胃口养得太大了。”

  胡夷畏威而不怀德,这话果然是有道理的。

  郁筑革建听不懂冯永的话。

  冯刺史想了想,只好说了一句话能让对方听懂的:

  “其实我是想向你们借些马。”

  “借马?”

  你管这叫借马?

  不是烧杀抢掠?

  好歹我们大鲜卑人抢掠边塞的时候,都没想过要说这是借。

  你们汉人真无耻!

  冯刺史挥了挥手,懒得跟他多说,就让人把他押了下去。

  然后再看了一眼秃发阗立,问道:

  “得了多少马匹?”

  秃发阗立连忙回答道:“大约万匹。”

  冯刺史咂了咂嘴:“勉强够了……”

  两万胡骑呢,才得了万来匹马,不得不说,这一战打得有点乱,没能把财产及时保全下来。

  这一批战马,是鲜卑胡儿存放在另外的山谷里,所以没有受到波及。

  要不然,只怕连万匹都拿不到。

  “兄长,现在我们和胡人闹翻了,轲比能知道以后,肯定不会甘心,要不要我领着铁骑营回头支援关将军?”

  战事一了,赵广就有些忧虑地提出这个问题。

  姜维嘴角一抽,不说话。

  李球嘴唇动了动,不说话。

  杨千万咳了一下。

  关将军还需要支援?

  从九原出发时,冯刺史把大军分成了前后两部。

  关将军领两万多人留守五原县,而他则是亲领三万人前来桥山。

  现在轲比能可以拿出手的胡骑,也不过两万。

  就凭他,也配和关将军相争?

  说句不客气的话,论起对决两阵之间,不说轲比能,就是凉州诸将,在关大将军面前,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包括现在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的姜伯约。

  毕竟冯刺史手里除了有丞相亲授的兵书兵法,还有从后世带过来的军事思想。

  关将军与冯刺史夫妻一体,又是丞相夫人的半个女儿。

  冯府上的东西,只有她不想知道的,没有她不能知道的,其见识和眼光,早已非他人所能相比。

  而姜伯约……最多也只不过是学到了丞相的一部分兵法而已。

  操作再厉害,也比不过氪金的,而氪金再多,也比不过开挂的。

  更何况关大将军又有微操又能氪金还开了人形挂……

  由此可见,让关将军亲自守住后路,绝对是冯刺史预谋已久。

  所以也可以很容易看出,赵二哈根本不是担心后路,他压根就是在这里憋得慌,想要去草原上散散心。

  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冯刺史竟是点了点头:

  “义文考虑的不错,轲比不得不防,所以我打算领军北归,扫灭轲比能。”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君侯,这……”

  这一回,就连姜维都有些忍不住了。

  若是君侯有意平灭轲比能,为何不直接就在阴山动手?

  若是真想利用轲比能,现在又为何着急杀了普贺于?

  如今既没有让鲜卑胡消耗魏贼,又要北归灭胡,哪有这么折腾的?

  此行的目的,不是要南入关中吗?

  怎么看起来君侯是更想跟鲜卑胡过不去了?

  原本还道冯刺史杀普贺于是另有布局,现在看来,他是真的想要灭了轲比能。

  灭轲比能需要来来回回费这么多事?

  这真不像是君侯的风格啊!

  但见冯刺史却是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说过,轲比能必须死,那就肯定要说话算话啊。”

  他的目光落到姜维身上:

  “伯约,我若把无当营陌刀营都留给你,你能不能挡住魏贼?”

  姜维正百思不得其解呢,听到这个话,下意识就是站了出来。

  无当营虽只有半营,但加上陌刀营,还有自己亲领的虎步军,怎么说也有近万人。

  “君侯放心,若是魏贼敢至,末将定会叫他们有来无回!”

  虽然暂时想不明白君侯的意图是什么,但既然君侯有所令,他自然是要听命而为。

  冯刺史点了点头,看向李球:

  “信厚,你带上鄂顺,辅助伯约。”

  “明白。”

  也就是说,兄长这一次,是要把所有的步卒留下,阻挡魏贼。

  而他自己,则是带着全部的骑军北归。

  分兵的时候,关将军两万多人,却是一人三骑。

  而兄长手里的三万人,至少有一半是一人一骑。

  现在多出万余匹马,步卒又要留守桥山,那么兄长手里的骑军,就可以再一次达到凉州军一人双骑的最低标准。

  嗯?

  嗯!

  李球猛地瞪大了眼。

  所以说……兄长对郁筑革建所说的话是真的?

  就是想要借马?

  想到这一点,李球有点蒙。

  冯刺史当然不仅仅是想要“借马”。

  化身鬼王,献祭了一万多鲜卑胡人。

  不但可以节约粮食,同时还可以从他们手里借到一批粮草。

  一减一增之下,就相当于多了一批四万人日常消耗的粮草。

  南乡算学,岂是浪得虚名?

  把事情安排完毕之后,冯刺史立刻整军,把从鲜卑胡人那里抢来的粮草以及牛羊,全部留给姜维。

  自己则是带着所有干粮,掉头向北而去。

  这一次变故,就是凉州军内部,好多人都是措手不及,根本没反应过来。

  更别说一心只想龟缩的魏军。

  郭淮在接到前方魏军传来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最靠近汉军的一个营寨。

  虽然他错过了夜里的火光,但白天里的滚滚黑烟,显然比夜里的火光还要显眼。

  整个白日,对面的喊杀声一直没有平息。

  很明显,蜀虏极有可能是发生了内乱。

  若是对手换了别人,郭淮说不得已经开始想着要主动出击,前去试探一番。

  只是桥山的地形太过复杂。

  更重要的是,郭淮知道,冯贼此人,狡诈之极,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落入对方的算计。

  所以他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派出斥候,想尽办法探查蜀虏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少魏军的斥候趁着混乱,亲眼看到了山谷里的惨烈厮杀,或者说是半屠杀。

  这种诡异无比的情况,让郭淮更加惊疑不定。

  随着向南边亡命逃跑的胡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一些胡人贵人在亲卫的护送下,主动跑到山上,向魏军求救。

  郭淮终于确定:蜀虏真与胡人彻底闹翻了。

  接下来汉军的大规模异常调动,自然也没有办法瞒过一直在密切注意对手的魏军。

  “将军,蜀虏经过此番内乱,怕是自知无力再攻下桥山,故而主动退兵。”

  “想来此时蜀虏定是士气低落,若是我等趁此机会出击,当能大破贼人。”

  有人立刻提出建议。

  郭淮闻言,心头大动。

  不过这个念头仅仅一闪而过,最终他还是拒绝了眼前这个巨大的诱惑,摇头道:

  “蜀虏就算是与胡人内讧,冯贼手上仍有近三万人马,不可大意。”

  “况吾来桥山前,大司马一再叮嘱,只能紧守,不可主动出击,吾岂能违背大司马之令?”

  “此事还是先向大司马禀报,看大司马如何安排再说。”

  这个话,合情合理,没人挑得出毛病。

  因为大司马确实有过这个吩咐。

  只是两军阵前,战况瞬息万变。

  为将者,不思应机破贼,却以数百里之外的上官之命唯唯从之,此非领军之道。

  有些未经萧关一战的军中将领,心有不满。

  部将贾栩,甚至在私下里谓军中司马郭模曰:

  “此可谓畏蜀如虎耶?”

  在冯刺史领军全部退出桥山山脉的时候,姜维派人从后面送来了分兵后的第一份军情。

  看完军情,冯刺史“啧”了一声,喃喃道:

  “看来郭淮深得司马懿的忍功啊,这样都不愿意出击。”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桥山,下令道:

  “传令下去,全军加速前行!”

  “君侯有命,加速前行!”

  两万精骑,踏起滚滚烟尘,向北方席卷而去。

  ……

  与此同时,在桥山西边四百多里泾水河谷,王平的消息终于传到了邓芝的手里。

  得知魏贼有大军沿回中道北上,邓芝不禁大惊失色:

  “吾还道萧关一战后,魏贼已不敢再从回中道北上,没想到贼人居然仍有胆量如此行事。”

  当下不敢迟疑,连忙令柳隐仍守安定,防止魏贼沿泾水而上。

  然后他与马岱领万人,匆匆回师萧关。

  而此时,邓艾已经连渡陇山山下的几条水流,快速向萧关进发。

  邓艾迫使邓芝的回师,不但减轻了关中的压力,甚至在情况紧急的时候,鲜于辅还能抽调一部分兵力,前往桥山,支援郭淮。

  鲜于辅和郭淮送出的军情,一前一后到达郿城,司马懿览毕,大感振奋。

  他特意把军报传给军中诸将,笑曰:

  “蜀虏兵分三路而来,两路已不足为惧,唯剩下诸葛亮这一路,又岂能久撑?想来不久之后,亦不得不退兵矣!”

  当下便写了奏章,送往洛阳。

  然后又派人给桥山送信,赞扬了郭淮的谨慎,再一次严令诸将必须完全听从郭淮的指挥。

  同时授权给郭淮,但凡有不从命者,皆可军法处置。

  就在关中的局势朝着魏国有利方向发展时,五原县的大河岸边,一片安定平静。

  这里是上天赐予的放牧之地。

  负责放牧的军士,或割草以作草料,或是驱赶着军马向水草丰美的地方而去。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

  关将军站在大河边上,看着这一切,情不自禁念了两句冯刺史曾经念过的句子。

  怪不得阿郎写的侠义小说里,最后总是喜欢到塞外隐居。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关将军的闲情雅致。

  “将军,末将有事禀报。”

  关将军看了一眼被亲卫拦在外围的刘浑,示意放他进来。

  刘浑急步过来,低声道:

  “将军,我们截到一个胡人的传骑。”

  “胡人的传骑?”关将军一愣,“是给高阙传递消息的?”

  “正是。”

  “没事截住他做什么?”

  刘浑犹豫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

  “将军,末将发现,这两日前往高阙的胡人传骑突然增多,而且那些传骑不像以前那样,路过我们的营地时,还会讨些吃食。”

  “他们现在是有意避开我们的营地,有两次末将看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居然吓得转身就逃。故末将以为,这里头必有古怪。”

  “嗯?”关将军目光一凝,“所以你就特意截了一个胡人传骑?”

  刘浑连忙说道:

  “将军放心,末将只是打猎的时候,不小心射中他的马匹,然后这才把他带来营中。”

  关将军看了他一眼,怪不得阿郎一向看重此人。

  这等话说出来,就跟真的一样。

  “问出什么了?”

  刘浑皱起了眉头:“他只说自己是受了郁筑革建之命,前往高阙,告知联军已经攻下魏贼两个山头。”

  关将军“哦”了一声,“你觉得这里面有古怪?”

  “对!若当真是这等好事,为何胡人传骑对我们的营地如避蛇蝎?且我看那胡人传骑,言辞闪烁,似有事瞒着我们……”

  看到刘浑这般疑神疑鬼,关将军失笑道:

  “真要有事,君侯还能不给我们消息?算了,给他一匹马,让他走吧。”

  看到关将军浑不在意的模样,刘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有些叹息地转身下去。

  自从君侯在五原县分兵后,他就发现,自己是越发地看不透这一次关中之战了。

  原本还以为君侯让关将军守在五原县,是为了随时突袭轲比能。

  哪知现在看来,关将军似乎没有一点这方面的意思。

  可若不是为了轲比能,那大军呆在这里,那又有什么意义?

  刘浑长叹了一口气,心头有些郁郁。

  他正打算到营地周围走走,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有些偷偷摸摸地晃进某个营帐。

  刘浑心头一动,跟了上去。

  “军中不可擅自饮酒,汝等犯了军法,看吾不去告诉关将军!”

  帐里的两人被吓了一大跳,看到来人,里头一人这才笑道:

  “破虏兄,若是你也想饮酒,直说就是,何须吓人?”

  另一人则是催促道:

  “速把帐门放下,莫要被他人看到。”

  原来帐里不是他人,正是刘汉子刘良。

  而另一位,则是轲比能的弟弟,若洛阿六。

  军中确实不可饮酒,不过有一个角落是例外。

  那便是特为若洛阿六部族所设的小营地。

  很明显,刘良正是钻了这个漏洞。

  看到若洛阿六,刘浑心头一动,于是也坐了下去,问道:

  “我早发现你们不对劲,这酒你们是怎么得来的?”

  刘良得意地笑道:“吾非军中之人,自有一些拿酒的门道。”

  这话可以在别人面前装逼,但却唬不了刘浑。

  没有关将军的默许,你怕是连马尿都不敢拿。

  哪知若洛阿六却是连连点头,称赞道:

  “刘郎君素来交游广泛,就是在冯郎君那里,亦有交情,所以可以拿到别人拿不到的好东西。”

  “自从到了阴山以后,非但是轲比能大人的贵宾,许多部族渠帅也喜欢跟郎君打交道呢!”

  刘汉子谦虚道:

  “过奖了过奖了,不过是大伙愿意给几分薄面而已。来来来,饮酒!”

  几杯酒下肚,若洛阿六就脸泛红光。

  这些日子以来,饮的有酒,吃的有茶,又无须呆在轲比能身边看脸色行事。

  在微微的醉意中,他只觉这种日子当真是快活得不能再快活了。

  于是他就有些口无遮拦起来,开始口沫横飞地说一些部族传闻。

  不过饮到最后,若洛阿六喝得大醉,也没有说出什么异常的事情。

  刘浑失望之余,便借故离开了。

  第二日的时候,南边的秦直道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背负红色令旗的汉军传骑,直冲营地,大声呼喊:

  “紧急军情!”

  “将军,紧急军情!”

  在传骑被扶下去休息后,亲卫以最快的速度,带着传骑所携的信件和符节送入帅帐。

  关将军急步上前,在确定符节是真的之后,迅速打开信件。

  信件上的内容很简单,它甚至用的是明码,而不是军中常用的暗语。

  上头写着两个大字:速发。

  然后下头又用略小一点的字体写着:一切小心。

  大字与小字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形状。

  大字是毛笔写的,歪歪扭扭,形如鬼状,惨不忍睹。

  小字是炭笔写的,形体方正,笔画平直,可为楷模。

  六个字,全是简体。

  这世间,除了冯刺史能写出这种融合了多种特色的字体,再无他人。

  也怪不得敢直接发明码军情,因为根本无人能伪造。

  关将军的嘴角,勾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不过这抹笑意很快就被收敛起来,只听得关将军喝道:

  “传令,擂鼓,聚将!”

  就是这么六个字,突然打破了营地一个多月以来的平静。

  一直枕戈待旦的骑兵开始冲出营地,铁蹄踏出如雷般的轰鸣,黑压压地向着目的地席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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