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无常_我地下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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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无常

  第009章

  卧室里。

  凌渡韫出去的那一刻,负责吓唬他的五只野鬼就聚在一起。

  鬼老三耷拉着长长的舌头,含糊道:“老大,这是吓跑了?”

  鬼老大一双眼珠子弹出来又收回去,瞳孔一瞬不瞬地盯着卧室门口,“应该是吧?”

  它们都这样吓人了,是个人都会吓跑。刚刚那人看着淡定,现在不也跑了吗?

  “我们追上去吧?他好香啊!”鬼老二顶着一个大肚子,吸溜了一口口水,眯眯眼中尽是贪婪之色。

  这句话直接勾起其他四只鬼的馋虫。

  从凌渡韫进入四合院那一刻起,它们这五只野鬼就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香味了。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足以令鬼魂食指大动。甚至在看到凌渡韫的那一刻,隐隐有个声音从它们内心里发出,渴望与贪婪都要满溢而出--吃了他!一定要吃了他!

  至于吃了凌渡韫之后有什么好处,野鬼们并不清楚,凌渡韫于它们而言有一种近乎本能的吸引力。

  要不是地府的办事处就在这里,大人也交代过不能弄出人命,它们早就克制不住内心的渴望朝凌渡韫扑去了。

  鬼老四披散着一头长发,赤红的眼睛里充满狡黠,“大人只说不能在这里吓死他,又没说他不能死在其他地方。我们只要不在办事处的范围内吃了他,大人也管不到我们。”

  这里是地府办事处的地盘,它们不能在这里撒野,但出了这块地界,办事处的负责鬼也懒得管它们。

  鬼老四的提议得到其他三个鬼的一众认同,于是四个鬼一致看向最像人的鬼老五。

  鬼老五似乎没听懂四个哥哥在说什么,傻呆呆地嘿嘿笑。

  “算了,老五的意见不重要。”鬼老大拍板定案,“我们就按老四说的做!”

  商量好了之后,五只鬼一起离开凌渡韫的卧室。

  四合院门口。

  又一次被认作未成年人,齐越已经习惯了。

  更准确地说,他已经习惯这张非常显小的娃娃脸。抛开这具身体的外貌,齐越自己本就长了一张娃娃脸。初成为鬼差那段时间,娃娃脸确实给他带来了很多不便,地府里的恶鬼们都觉得他好欺负,一个个都不服管教。当时,齐越也是花了一些时间硬是改变了它们的“审美”。

  没想到现在得了一世人生,这具身体也长了一张不具任何威慑力的娃娃脸。

  这会儿被凌渡韫认成未成年,齐越一点都不意外。

  不过他到底不是小气之人,也没澄清自己的身份,却突然倾身凑近凌渡韫,踮起脚尖在凌渡韫的脖颈之间轻轻嗅闻了一下。

  “你很香。”齐越意有所指。

  凌渡韫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自己和齐越的距离,眉峰微蹙,眸中闪过不悦。

  对方到底是未成年人,凌渡韫不愿与他计较,但唇角的笑意也冷了几分,没了之前的儒雅,反倒多了几分疏离。

  “你可以回去了。”凌渡韫道。

  齐越一点调戏人的自觉都没有,只确认一般地问道:“真不需要我捉鬼?”

  凌渡韫拒绝的话都到了嘴边,便看到齐越的视线越过他落在他的身后,突然了一句:“它们出来了。”

  凌渡韫下意识转身看去,果然看到那五只鬼朝门口的方向飘来。

  是巧合还是少年真的可以见到鬼?

  凌渡韫不动声色回头,佯装什么都没看见,“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齐越却笑了,格外笃定:“别装了,你看得见。”

  对上少年清亮的目眸,凌渡韫否认的话说不出来,那双眼仿佛能看透一切,让他无所遁形。

  凌渡韫想了想,往旁边侧了个身,“麻烦了。”

  这是同意齐越进去捉鬼的意思。

  齐越扫了凌渡韫一眼,他正好站在暗影里,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五只野鬼也看到站在门口的凌渡韫,齐齐停下脚步。

  “大哥,他不是吓跑了吗?怎么还在这里?”鬼老三一脸困惑。

  鬼老大的眼珠子弹了出来,血淋淋的眼珠里同样写满了惊讶,显然没想到凌渡韫没被它们吓跑。

  “肯定是不够恐怖。”精明的鬼老四撩开眼前的头发,发了狠:“看来他的胆子比较大,要下点狠药。”

  鬼老二吸溜口水,只想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开吃。鬼老五还是嘿嘿嘿傻笑,依旧不发表任何见解。

  剩下三只鬼又凑在一起讨论该如何吓凌渡韫。

  突然一道略显慵懒的声音插了进来,“直接杀了不就得了,哪里那么多废话?”

  鬼老三挥挥手,“去去去,要是能杀早就杀了,这里可是大人的……”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鬼老三看看老大又看看老四,“刚刚你们谁在讲话?”

  老大老四齐齐摇头。

  鬼老三纳闷了,“听着也不像老二和老五的声音啊!”

  三只野鬼猛地意识到什么,齐刷刷地转头,便看到一个年轻人双手环胸地站在它们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它们。

  齐越:“是主动跟我走?还是要我请你们走?”

  月亮恰好从云朵里溜出来,银白的月光洒下,将年轻人整个笼罩进去。

  明明是人遇到鬼要感到害怕,可它们这三只鬼却莫名地打了个寒颤,不由得互相靠拢,只有这样,它们才能获取一些微薄的安全感。

  鬼老二见状,扯着鬼老五和其他三只野鬼抱团在一起,并问道:“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害怕。”鬼老五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

  鬼一二三四:“……”

  四只野鬼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开,各个都下意识挺起胸膛,一副爷很威武雄壮的模样。

  害怕?

  它们可是厉鬼,会害怕区区活人?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或许是恼羞成怒了,小院里的突然刮起了暴风,树枝被吹得哗哗作响,鬼老四的头发突然伸长,朝齐越疾射而去。

  齐越只是一抬手便抓住了鬼老四的头发,心念一动,头发便分成五股,朝五个方向散去。

  阴风越发得大了,五股粗长的头发在风中胡乱飞舞着,令人眼花缭乱。没过多久,风停了,五股头发也有了各自的归处。

  其中最粗的一股被齐越捏在手中,其他四股牢牢地缚住四只野鬼,再加上头发长在鬼老四的头皮上,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除了鬼老四外其他四只野鬼还没来得及各显神通,就都被齐越控制住了。

  绑鬼,齐越是专业的,只要给他一根绳子,他可以把鬼串成糖葫芦。

  齐越拉了拉手中的头发,发出一声无奈地叹息,“早选跟我就不就好了?非逼我动手。”

  五只野鬼:“……”

  齐越扯了扯手中的头发,拉着鬼老四,一带四地离开凌渡韫的四合院。从凌渡韫身边经过的时候,还朝他挥挥手,笑道:“再见啦。”

  凌渡韫望着一人五鬼开火车似的离开,有些沉默,又觉得有些滑稽。

  少年说来捉鬼,就真的是“捉”,简单粗暴。

  随着少年带走五只野鬼,整个四合院安静了下来,还能听到细微的虫鸣声。过了许久,寂静持续存在,没再出现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

  感受着四周的寂静,凌渡韫微微发愣——他有长时间没有身处如此安静的环境了?

  久得凌渡韫都忘记具体时间了。

  这一晚,凌渡韫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但梦里,总有一个娃娃脸的少年把各式各样的厉鬼串成一串,还对他露出灿笑,说道:“你好香啊。”

  画面格外违和搞笑。

  张先平生前是一个工厂的小领导,家就住在四合院附近,死的时候正赶上地府驻人间办事处的负责鬼换届,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来勾他魂的鬼差就把它推上办事处负责鬼的位置。

  刚死没多久就成了地府的公务员,张先平高兴的同时也野心勃勃,想要做好办事处的工作,以后成为地府的高官。

  然而这个办事处主任一做就是三十多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工作简单无聊不说,还见不到上级,完全没有晋升空间。刚开始的时候张先平还算兢兢业业,久而久之,他也就懈怠了。

  他还不仅仅懈怠了。

  因为地府办事处的存在,这一片区域的孤魂野鬼特别老实,看到张先平更是恭恭敬敬,几乎张先平说什么它们就做什么。慢慢的,张先平就把自己当成这一片的土皇帝,经常利用职权做一些利己的事。

  就比如这栋四合院。

  平日里张先平把前院办事处当做办公的地方,后面的一进院子当成睡觉娱乐的地方,偌大的两进院子都是他的,也符合他土皇帝的身份。

  哪曾想半个多月前,后面那一进被人买走了,还装了修打算入住。这不啻于要把张先平赶走,张先平哪里会愿意?

  于是张先平就指使几只孤魂野鬼去吓吓房主,好让他把房子让出来。

  这会儿张先平坐在厅堂的躺椅上,感受着从后方传来的阴气,嘴里哼着小调,坐等四合院里的人被吓跑。

  然而时间过去很久,张先平都没听到后面有尖叫声传来,反倒是某个时间阴气忽然变得浓郁起来,却犹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这个变化让张先平产生了一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事情没按照他预想中的发展。

  张先平皱着眉头从躺椅上坐起来,正打算亲自去看看怎么回事的时候,厅堂的雕花大门被一阵强风吹开,砰得一声,挣扎了几下,轰然倒下。

  不待张先平有所反应,一团巨大的黑影兜头兜脸朝他砸了过来,直接把他砸回躺椅上。

  “唔……”

  这一下把张先平砸得不轻,瞬间眼冒金星,大脑一片空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

  好一会儿之后,张先平才推开身上的一团黑影,只觉得呼吸都变得通畅。

  他偏头往黑影的方向一看,便看到一张憨厚痴傻的脸。

  鬼老五:“嘿嘿嘿。”

  张先平:“……”

  不仅鬼老五在,他指示的五只孤魂野鬼都在,不知道被谁捆成一团给扔回来了。

  这个问题才刚产生,张先平的脑中就浮现出一张看起来乖巧可爱的脸……

  齐越!

  肯定是齐越!

  仿佛要印证张先平的猜测,齐越踏着银白的月光走进厅堂,来到张先平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明明是一张圆嘟嘟的娃娃脸,甚至还带着温和的笑意,可张先平却觉得浑身发寒,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声音发紧:“齐……齐老大……”

  张先平是被齐越的名头吓到的,猝不及防之下确实紧张害怕,可没多久他就冷静下来了。

  现在的齐越可不是地府鬼差了,他已经退休了,就算知道了他做的事又如何?还能告状不成?

  而他张先平才是地府办事处的负责鬼,在地位上就高了齐越一筹,他为什么要怕齐越?

  心里这么想着,张先平面上的情绪却没有改变,反而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先示之以弱,“齐老大,您这是什么意思?”

  齐越本就没打算和张先平讲道理,他乜了张先平一眼后,并不理会张先平,而是径自走到厅堂的左边。那里放着一张书桌,是平时张先平办公的地方。

  书桌上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齐越的目光顿了顿,伸手拉开书桌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一张黄色的信笺并一把毛笔。

  到了这里,张先平便知道齐越要做什么了。

  信笺和毛笔并不普通,这是办事处和地府沟通的媒介,张先平平时就是用它们向身在地府的上级部门汇报工作的。

  齐越应该是想把他的罪行告上去。

  这么想着,张先平更不紧张了。且不说齐越已经不是鬼差,根本就用不了信笺和毛笔。就是地府的工作效率,这一来一回还不知道要几个月呢,甚至信笺能不能到上级部门面前还是一回事。

  张先平拍拍屁股站起来,泄愤似的踹了五只野鬼一脚后,好整以暇地看齐越的好戏。等齐越发现自己无法在信笺上留字就尴尬了。

  然而张先平预想中的情况却没有发生,那把他使用起来都很吃力的毛笔却十分听齐越的话,如手使指,轻松写意地在信笺上留下灿金的字。

  张先平站得远,看不见齐越在信笺上写什么,但确定齐越确实写了东西。于是马上安慰自己,就算齐越写了东西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败给地府的效率?

  这个念头才刚起来,张先平就看到齐越取下左手无名指上的血玉戒指,而后把血玉戒指往信笺上一按。

  信笺无火自燃,信笺上的内容随着上升的青烟送达地府,落在办事处上级部门的案头。

  最后一丝火光将信笺吞灭,齐越拍拍手,重新走回五只孤魂野鬼的身边。蹲下身,笑眯眯地对鬼老大说道:“你知道地府投胎要排号的吗?”

  鬼老大被挤在鬼团子的一侧,头两边是鬼老二的腿,根本无法摇头,于是弹出两颗血淋淋的眼珠子,左右摇摆了几下,表示自己不知道。

  它死至今都没进过地府,哪里会知道现在地府投胎都要排号的?

  齐越伸手拍拍鬼老大的头,继续道:“那你肯定不知道投胎的排号都排到一百年后了。”

  鬼老大的眼珠duangduang了几下,表现出难以置信的情绪,其他四只野鬼也反应各异,显然都被这个消息镇住了。

  所以张先平说什么可以尽早让它们投胎是忽悠它们的?

  那还说什么阴间人不骗阴间人?

  见五只野鬼终于意识过来被忽悠了,齐越同情地看了它们一眼,而后起身离开。

  自始至终没有和张先平说过一句话。

  张先平到底是办事处的负责人,自然要由地府出面处置。

  看着齐越潇洒离开的背影,张先平还有些发愣。就这么放过他了?不是都传说齐越眼底容不下一粒沙子,铁面无私吗?

  也不过如此嘛!

  张先平眼中不由爬上轻视之色,传说还真的只是传说,也不知道夸大了多少,又注了多少水分?

  只是这个想法刚落地,门外就传来“咯啦咯啦”的响声,像是铁链拖曳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

  意识到来的人是谁后,张先平的瞳孔骤然收缩而起。他实在不明白,平时一个消息都要传递几个月的地府,今天是怎么做到如此高效的?齐越才离开几分钟而已,鬼差怎么就来了?

  齐越他难道不是一个普通的鬼差而已吗?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能力?

  还是说他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身份?

  不管张先平怎么想,铁链拖曳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很快他的瞳孔里便映出两个身影。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头戴黑色高帽,手持一截铁索,上书“天下太平”;另一个身穿白色长袍,手拿一把芭蕉扇,头戴白色高帽,上书“一见生财”。1

  此二鬼差,正是黑白无常。

  黑无常手中的铁索一抛,便把张先平牢牢捆住。白无常在一旁面无表情地说道:“张先平,经查,你滥用职权、以权谋私,利用孤魂野鬼影响、恐吓活人,现带你回地府接受审问。”

  张先平心慌极了,但还是强做镇定地说道:“我也是地府鬼差,你们没资格带走我!”

  “我们抓你和你是不是鬼差无关,只与你犯罪事实有关。”黑无常“呵”得笑了一声,发出灵魂三问:“再说了,公务员考试考了吗?编制合同签了吗?就敢说自己是鬼差了?”

  张先平:“……”

  张先平如遭雷劈。

  没人告诉他地府也要公务员考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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