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 梦魇_被迫出道[娱乐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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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9 章 梦魇

  这是沈棠第一次来柏林,二月份的柏林也并不是个适合旅游的城市,会过来当然是为了工作。

  《名姝》主编陆玖亲自带队飞柏林给迟念拍特刊封面,沈棠经纪人手段颇为厉害,以《临渊》的名义把沈棠也塞进了拍摄队伍。

  封面是不要想了,连影帝程序那边都没想过这件事,沈棠一个戏份不多的女二再资源咖也不能白日做梦。

  经纪人跟《名姝》沟通的成果是杂志邀请走柏林电影节红毯,特刊内页照片+采访。

  《临渊》的大爆给沈棠的娱乐圈生涯开了个好头,以电影角色出道,电影本身又很好,这自然让沈棠在业内眼里被高看一眼。

  用一句话简介就是三大毕业出来的电影小花。

  学院派跟电影咖的无形身份优势都有了。

  所以接下来要的就是不断曝光量,赚足存在感,以及一部还说的过去的主演作品。

  沈棠是有存货的,她一个月前从剧组杀青,是部仙侠剧。

  男主是卫朗,他以前跟迟念搭过戏,两人主演的《蝉夏时光》直接让他攀入年轻小生上位圈,他的脸确实可圈可点,人又拎得清,是个天生适合混娱乐圈的人尖子,这两年发展势头很好。

  沈棠因为第一部女主戏就能搭卫朗,在各大娱乐平台没少被叫资源咖,至于卫朗庞大唯粉群体的花式辱骂,那当然也少不了。

  可沈棠不在乎,比起她那个还有点幼稚跟学生气的闺蜜卢樱,沈棠从小耳濡目染娱乐圈的是是非非,这口染缸早给她泼上一层无形的墨。

  她确实是资源咖,人尽皆知,她妈妈是央影的副校长,家里在娱乐圈人脉资源丰厚。

  可在如今电影圈,算不上资源咖的又有几个呢?

  有的人背靠资本,有的人吃人脉,小生小旦无人提携,哪能有担主的机会?哪能有真正的电影圈好资源可接?

  桌子底下,大家谁又不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沈棠很清楚,她现在遭受的这点非议根本不算什么,只要能红,别的都好说。

  所以跟卫朗搭戏是好事,因为卫朗外形好,有苏感,适合炒bg,又因为卫朗来头不够大,做人圆滑,所以剧播了以后不必担心男方抗拒cp营业,甚至闹到双方撕破脸,搞得都不体面这种事情发生。

  卫朗给她抬轿演仙侠电视剧,她家里这边给卫朗牵电影圈的线,大家各取所需,合作愉快。

  可沈棠毕竟还年轻,别人的事见识得再多,临到自己身上,也是不能轻易释怀的。

  比如,眼下来柏林这件事。

  明晃晃地,就是蹭迟念的热度。

  沈棠倒是不怕迟念因此讨厌她,据她观察,迟念不是小气的人。

  说得更心酸一点,她这种蹭,迟念甚至不会给眼神,因为现在的她根本不可能对迟念形成威胁,以迟念的个性,她恐怕是会直接忽略掉。

  可沈棠自己不行,她自己做不到不介怀,尤其是跟程度然再见面,一起飞柏林后。

  程度然根本压抑不住他对柏林之行的期待,他解释说,他的兴奋是对电影节的兴奋,可沈棠知道,程度然不过是在自我欺骗,他其实是在高兴能见到迟念了。

  沈棠看不上卫朗,因为卫朗为人圆滑到近乎于油腻的地步,合作起来是愉快的,却没办法让她动真感情。

  程度然不一样,程度然还没被他们身处的这个圈子教坏,他俊朗,敏锐,聪明,具备一个天才演员的许多特质。

  沈棠从小就被培养了一种对电影脸的痴迷,程度然太合她的胃口了。

  《临渊》开拍后,迟念还没进组的那段时间,她隐隐觉得她也许会跟程度然会发生些什么。

  不至于是爱情,他们俩都是被业内看好的新人,正是一门心思奔前程的时候,不会干自掘坟墓的事。

  可有点暧昧滋养情绪也蛮好的,做超越异性朋友界限的密友就挺好。

  这是一种非常适宜于明星的亲密关系,进可攻退可守,演员不管是拍戏还是出镜,被□□滋养着煎熬着焦渴着的时候,到底显得比纯空窗期要好看,要有吸引力。

  可等迟念一入组,这种游离模糊的感觉就消失了。

  沈棠之前有多欣赏程度然在表演上的灵气,到这时就有多恨。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句话真是说的不假。

  她发现程度然不知不觉就掉进了迟念罗织的情绪网,从程度然变成了祭司苍。

  在《临渊》里,沈棠演西海六公主,跟迟念是情敌关系,但是对手戏不多。

  程度然比她的戏份要吃重,程度然虽然有他小叔的关系,但是他真的是从一众试镜对手中靠实力杀出来的,他的角色是蛇女的人间祭司。

  从第一任祭司苍开始,出现在时间线上的四位祭司都是由程度然一个人演的。

  因为按照剧本设定,历代祭司都会接受传承,这传承中有苍的执念,他们都是苍的影子。

  苍的执念当然是他所侍奉的神,他忠于她、仰望她、倾慕她,可她却什么都察觉不到,因为她在他活着的时候不懂复杂的感情,即便是懂,她也不会爱上他。

  这是场从始就无望的单向仰慕与爱恋。

  苍最直白的试探,不过是告诉尚且年幼的蛇女,他要成婚了。

  蛇女不在乎,她只问他,成婚会影响他做祭司么?

  当然不会影响。

  那就无所谓。

  戏中的关系,跟迟念在剧组中与程度然形成的关系何其相似。

  程度然仰望着迟念,迟念简简单单夸他一句,他便能高兴好久。

  他入戏到深处,不是对迟念移情,觉得爱上了她,而是根本不敢让自己起这个心思。

  他犹豫着,试探着,像个小尾巴,不说话,听也可以,骗他自己骗别人,这样做是在偷师。

  可能骗得了谁呢?

  程序看破不说破,导演乐见其成,她心里呕着气……

  至于迟念,她冷眼旁观。

  可能说迟念做错了么?

  沈棠对此一直犹疑,如果迟念不这么做,而是选择她以前的那种带戏方式,程度然难道不会陷的更深么?

  沈棠跟卫朗拍戏,从卫朗那里,再一次领教了迟念的可怕,《蝉夏时光》已经是好几年以前的戏了,可卫朗还是无法摆脱伏徒的影子。

  人精如卫朗,提起迟念时,口气里居然也会带有几分怅惘,他是如此清醒地知道迟念不是《蝉夏时光》中的夏知了,可他还是忍不住怀念那个虚拟角色。

  “那是我经历过的最纯粹的爱情,虽然一切都不过是戏罢了,越假反而越真。”

  迟念把对手戏演员彻底拖入角色,亲自参与了那些角色的塑造过程,所以导演们大都很喜欢她,但是迟念又是个摧毁者,她把对手戏演员现实中的一部分给摧毁了,让那些纯粹的情绪永远地停留在了角色身上,除非有比迟念更厉害的演员跟他们搭戏,引动比此更强烈的类似感受,用更强的力度覆盖上一次心灵触动。

  也许这就是代价吧,属于天才的专利,既摧毁自己,也摧毁别人。

  沈棠跟迟念不差几岁,但是迟念在她的感觉里,确实无法被归类为同龄人,原因大概在于上学的时候表演课老师对迟念的钟爱。

  他时常用迟念的表演片段做教学例子,细细地分析那些经典场景是如何被迟念表演出来的。

  但是表演课老师没教给她的是,对于她这种未来的娱乐圈从业者,迟念不仅仅是一个拥教科书式演技的女演员,一个值得学习模仿的对象,她更是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

  是的,对九零一代甚至是零零一代女艺人来说,迟念的存在就是一个噩梦,是相近年龄段女艺人必须面对的阴霾,梦魇。

  放在几年前,没人会预料到这一点,可如今,这一点逐渐成为了许多人默认的圈内共识。

  只不过,需要顾虑这一点的人并不算多罢了,因为很多人的娱乐圈生涯终点,也许都比不上迟念当年以top身份出道的娱乐圈生涯起点。

  说起来就是这么残酷,很多艺人在公众不知道的时间进入这个圈子,奋斗或长或短的时间后又黯然离开,每个能被大众记住的艺人,其实都可谓是艺人群体里的成功者。

  所以很多女艺人是不会体验到这种苦涩感的,跟天才同时代的苦涩感。

  就像一个初中物理学教室不会体验到跟爱因斯坦,普朗克们同时代的绝望。

  因此,这种苦涩其实也可以说是一种属于成功者的苦涩。

  能感受到迟念所带来压力的女艺人,在娱乐圈无论如何也算得上是成功者。

  沈棠因为家庭原因,比她的同学要拥有很多优势,也因此,能感受到一些压力,在进组以前,更多的是一种偶尔泛起的焦虑感,而且这这种焦虑感不是她自发升起的,更多的是由交际圈传播而来的。

  自从考上电影学院,迟念的名字就时常在耳边出现。

  随着迟念的持续走红,圈内地位的不断提升,她的名字被提及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知道沈棠拿下《临渊》女二号,还算相熟的女艺人,她的同校学姐李蕙,给过一句意味深长的提醒。

  “不错的机会,但是给迟念做配……”

  话没说完,却足以让人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一种不祥的提醒。

  那是在《名姝》年庆晚宴上,两个人彼此打探消息的随口聊天,李蕙用眼神暗示了很多东西,话不说绝,只拍了拍她的肩膀,端着酒杯就走了。

  起初沈棠没想那么多,她以为只是一次提醒,提醒她迟念性子不好搞,有可能会看不惯她这个明显靠人脉资源塞进来的女二号,甚至会使些手段刁难她。

  李蕙跟迟念同公司,又跟迟念合作过,想来是比较清楚迟念为人的。

  可在有意跟更多了解迟念的人接触后,沈棠又疑惑了。

  综合各方面消息,迟念,似乎……似乎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类事儿精。

  她入组前不懂,入组后没琢磨明白以前也不懂,因为迟念其实很会带戏,只要对戏演员态度好,肯用功,迟念是不会嫌弃对手戏演员的笨拙或者不足的,反正她可以带,她能把人带入到戏剧情景中去。

  可程度然的反应,让沈棠明白了,迟念本质还是霸道的,一部戏里,女主角只能有一个人,她要的是攫取所有人,所有角色的注意力。

  但是迟念不需要使那些戏外的手段,她对角色的塑造力度就可以让她不自觉的需求被满足。

  如果说跟迟念同一部戏的男演员要付出的代价是迟念管杀不管埋,陷在戏里很难迈出来,那同戏的女演员就是会被迟念遮盖掉光芒,演技稍差一点,甚至会被迟念给压死。

  哪怕是如《谋宫》《繁花》这样群相戏被津津乐道的大剧,只要迟念出场,其他人的光芒就瞬间微弱下去了。

  她不需要增加自己角色的戏份,没有人会觉得她扮演的角色以外的人是主角,是一号角色。

  李蕙对此恐怕深有体会。

  《临渊》的试映会,沈棠跟了全程,第一场时,她很兴奋,可等到看完成片,只觉意兴阑珊。

  电影整体来看是很好看的,可是沈棠心里也明白了一件事,观众不会在意她所饰演的西海六公主。

  淵会爱上妧太合理了,西海六公主跟妧相比,实在是缺乏魅力。

  不是沈棠赢不了迟念,而是西海六公主赢不了蛇女曦宓。

  太残酷了,沈棠明白了她妈妈为什么要给她安排这个资源,好开局是不错,更多还是为她计长远,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天高地厚。

  两个女演员交锋中最无可奈何的情况,就是如此了吧,对方压根无意争斗,可戏里戏外全赢了,她自唱一□□角戏,却落得个无人在意的悲剧收场。

  可这并不是苦涩的结束,而是漫长煎熬的开始。

  因为沈棠的经纪人已经盯准了迟念迈入大花旦行列后所产生的娱乐圈空位。

  沈棠的母亲非常欣赏经济人在这方面的敏锐。

  “迟念就算不回去接手家业,也迟早会做个纯粹的演员,她一定会减少曝光量,从流量女明星的位置上退下来,细算算,她在圈内顶级流量女明星的位置上已经待了五年了,王玫跟迟念是一对聪明人,晓得什么是见好就收。”

  也许圈外人会疑惑,一直维持高曝光量难道不是每个明星都孜孜以求的么?

  如今流量为王,早不兴故作神秘感,端着人民表演艺术家范儿那一套了。

  可是事物运转是有其内在规律的,娱乐圈同样如此。

  花无百日红,不只是因为花会老,会凋谢,还因为赏花人也会审美疲劳,会厌倦。

  这是流量为王的时代,也是追求新鲜感的时代。

  明星的人设是明星本人,很难具有多样性,反倒是演员可以通过饰演不同角色,来提供新鲜感。

  迟念连续几年都在用作品扩大着她自己的基本盘,到如今,粉丝人数在女明星里首屈一指,可是资方更看重的却已经是她的国民度了。

  说白了,流量明星的游戏,迟念已经不适合继续玩下去了,吃力不讨好,也掉份儿。

  为什么王玫可以容忍迟念长达半年时间不出镜,根本原因就在于此,冷一冷未尝不是好事,且看《临渊》一上映,别人热搜包年也比不上。

  沈棠的经纪人快羡慕死王玫了,天天盯《临渊》的实时票房。

  感慨了好几次这才叫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省心又省力,腰杆子比谁都硬气,真正靠作品说话。

  为什么《名姝》姿态摆得这么低,上赶着要给迟念拍封面,此次柏林就算没能封后又如何?

  迟念已经连抗两年春节档票房了,遍览两岸三地所有女明星,除了她,还真没别的女明星能做到。

  能力眼光不到位的人,大概会对着迟念羡慕嫉妒恨,而能力眼光皆备的人,则会通过观察迟念,给自己找机会。

  沈棠经纪人就是后者。

  “你要多琢磨她,也许上位速度没那么快,但是她把路趟出来了,跟着走,不能保证你做下一个迟念,可比别人走得实,方向准,那是肯定的。”

  沈棠知道,话里的意思就是要模仿流量明星时期的迟念。

  她的家世背景在《临渊》上映后就被扒了个干净,资源咖的帽子是甩不脱的,资源咖也向来难吸粉,不容易真红。

  找来找去,还是模仿迟念合理些。

  可塑造跟真实的自己并不相同的公众人设到底是痛苦的。

  沈棠越琢磨迟念,越觉得痛苦。

  她在所有会被镜头拍到的地方,都不能做她自己,不能穿她自己喜欢的衣服,不能化自己喜欢妆,不能讲她真正想说的话,不能展露她真正喜欢的东西。

  她觉得自己活成了一个假人,非常累,也很虚伪。

  而让她愈发痛苦的是,她发现公众,粉丝,圈内从业者居然真的更喜欢虚假的她。

  也许娱乐圈要的,就是一个翻版的迟念,当然不是完全相同,可也不能是完全不同。

  沈棠不知道别的同行是如何撑下来的,她是真的觉得自己好像很难爱自己的职业了。

  被其他人非议,大可以不听不看不在乎,但是她不能不去面对她自己。

  在柏林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套房里再次见到了迟念。

  迟念正在试穿要在电影节红毯上要穿的衣服。

  陆玖跟身边人分享着Rodríguez给迟念的超高规格待遇,礼服是Rodríguez首席设计师下一季的主打高定,全球首穿。

  整条裙子只有一种色调,是明亮又耀眼的红色,出彩之处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体现在剪裁上,它贴合着迟念被它包裹住的所有身体部位。

  大V字露背的设计更是绝妙,不管是侧身,还是背影,都因此而变得精彩起来,脖肩颈腰臀曲线毕显,任谁看了,都得赞叹一声曼妙多姿,因为过瘦而明显起来的蝴蝶骨在大红色映衬下振翅欲飞。

  迟念穿这条裙子走红毯,在外国人审美里怎么样,沈棠无从把握,但是在亚洲审美里,一定会不负她神颜的名头。

  为什么女明星都想红,都想有更高的逼格,更大的咖位。

  钱是重要原因,因为走红而来的种种待遇也是不容忽视的巨大诱惑力。

  可当沈棠在心里感慨红裙有多美丽的时候,迟念却盯着裙子里的她自己,讲了句注定会引起不小混乱的话。

  “穿着它走红毯可以,但是我不要穿这条裙子出席颁奖礼。”

  除了听不懂中文的外国人,屋内所有人都沉默了。

  没人知道迟念为什么要拒绝。

  迟念掐着腰,摇曳多姿地站在镜子前,再度出声:“我记得我跟Rodríguez的合同里没有规定过出席国际电影节颁奖礼必须穿品牌提供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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