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_三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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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晚上七点,林孽搬了把椅子坐在厨房,等粥到时间,等着等着,趴在料理台上睡着了。

  姥姥回房间换了身衣服出来,看林孽睡着了,拿了张毯子过去给他盖上,然后站在他身后看了会儿,也搬了把椅子,就坐在他旁边。

  这小东西长大了,越长越俊俏,觊觎的人越来越多,就像当年她那个不争气的闺女。

  人都说怕什么来什么,可林孽这路明显是要照他妈走啊。虽然这世道对男女总是区别对待,林孽就算跟他妈走一条路,也不见得跟她是一个结局,可她又不是局外人,怎么能这么理智?

  姥姥就他这一个亲人,撇开这层血缘关系,她跟他相依为命这么些年,也早难以割舍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怎么能不为他将来担心?

  她伸手顺了顺他的头发,小声念叨:“兔崽子,长那么好看有什么用?净惹些个情债!”

  说着话,她眼就酸了,搬着椅子又靠近了一些,这一回是顺脊梁:“你要走什么路,你自己选,你要什么样的人,我也不掺和,我就一个要求,活着。”

  林孽睁开眼,手撑起脑袋,朦胧着睡眼,说:“你说的我跟要死一样。”

  姥姥以前觉得死这些字眼都是七老八十那些人要考虑的,可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从小放在心尖上宠的孩子,过那么多年非人的日子,最后也没挺过来……

  也许真是她老了吧,已经不像当年那么无所畏惧了。

  “东街那个开早餐店的儿子,也就跟你差不多大,被查出来心脏有问题,你觉得他还能活多久?”姥姥还有歪理呢,又说:“而且你没听说过红颜薄命?长的越俊,越死的早。”

  林孽不听她扯了:“我谢谢你。”

  姥姥还说呢:“我这不是咒你,是老话不全无道理。”

  林孽就问她了:“老话说,我林孽会死?”

  “那倒没有。”姥姥说完,觉得自己被绕进去了:“你是不是在偷换概念?”

  林孽没答,拿了保温桶,把熬好的粥一勺一勺盛好。

  姥姥还在琢磨:“老话知道你林孽是谁?”

  林孽笑了:“别想了,本来脑子就迟钝,再想废了。”

  姥姥翻给他一个白眼:“混蛋东西!”

  林孽把保温桶、放排骨的玻璃保鲜盒放进隔热袋里,拎到餐桌,随后换了鞋:“晚上不回了。”

  姥姥走到餐桌前,看着他整理那个头发:“那女孩家里人知道吗?”

  说到这个,林孽见过她前夫,算是她以前的家里人吧?他没答姥姥的话,回头拿上隔热袋,最后嘱咐她:“你记得吃药,我给你分好了,到点吃。”

  姥姥不爱听这个,她郝秀梅哪就轮到一个兔崽子来教了?“快滚吧。”

  林孽走之前又说:“老话没说我林孽会死,但你要是把自己作死了,那我可能就应了这句话。”

  姥姥浑身抖了下。

  门关上,她还没从刚林孽那话带给她的恐惧里抽身出来。

  林孽在去邢愫家的路上,接到了钟成蹊的电话,这崽种还是没抗住蒋纯的攻略,把他给卖了。

  他一个劲儿给林孽解释:“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想拒绝她的,微信电话我都没接,但她来网吧找我了,然后我正打游戏,就……稀里糊涂答应了。”

  林孽反应平淡:“你答应你去。”

  钟成蹊就是烦这一点:“我也说了,要是刘孜惠这么缺温暖,那我去,她就哭你知道吗?直接给我道德绑架在那儿了。”

  “你让我去,就不是绑架我了?”

  钟成蹊也不是要林孽去,他主要是肚子里全是肥料,想借林孽的脑袋琢磨琢磨,有什么其他办法:“那你想想辙啊!”

  “没空。”

  钟成蹊还想再争取下的,结果林孽给他挂了。

  邢愫下午回来就没再出去,泡完澡,处理了点工作,收到几个无聊的微信,她闲下来看了两眼,刚看完,林孽来了。

  自从她家密码交给林孽设置,他来她家就跟他回自己家一样。

  邢愫只穿了件T恤,不算大,下摆刚到屁股,黑色的底裤会在她冷不防抬胳膊时露出来。

  林孽进门看到她穿成这样,说是没说什么,但他干了点什么——他放下隔热袋,走到邢愫身后,搂住她,下巴垫在她肩膀:“你勾引我。”

  邢愫拿掉他不安分的手:“那我也得提前知道你会来。”

  林孽又抱上来:“你勾引我。”

  邢愫不跟他争了,跟他说了个她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事:“你同学里有谁精神出现问题了?”

  林孽松开她,脸上还有点烦躁:“钟成蹊这傻逼。”

  在林孽来之前,邢愫看的那几个无聊的微信,就是钟成蹊发来的,他倒是没道德绑架她,只是把事情原委跟她说了一遍。她才知道,林孽前段时间竟经历了这么多事。

  她不会劝林孽去宽慰那个女孩,她那么自私,把自己男人送到别人跟前,她可干不出来。

  只是她突然很好奇,林孽为什么也能这么自私。

  她听钟成蹊叙述林孽对那什么蒋纯的话,更像是会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难道说他也曾受到过什么伤害,所以养成了这个性格?

  她坐下来,说:“出事的那个,还有精神错乱这个,都挺喜欢你。”

  林孽不想聊这个,他想把她摁床上操,就直接过去把她扛在肩膀,往楼上走了:“干我屁事!”

  邢愫冷不丁被他扛起,还抓了下他的衣裳,重心稳住了一巴掌打在他背上:“土匪!”

  林孽把她扔在床上,双腿夹住她的两条,解裤腰带:“我是被你喂成这样的,你现在骂我是土匪不是打你自己的脸?”

  邢愫看着他拉开裤链,扒下底裤,那根东西弹出来,她底下就流水儿出来了。

  林孽感觉到她夹紧了屁股,手探到她那地儿摸了摸,湿透了:“就这么想我?”

  邢愫瞥他:“臭美。”

  林孽压上去,封住她的嘴:“想不想我。”

  “不想。”

  林孽拨开她底裤,插进去两根手指:“想不想?”

  邢愫被他插得意乱情迷,拉住他胳膊,喘着气说:“别这么弄。”

  林孽搅着她的舌头:“那怎么弄?”

  邢愫搂住他腰,两人一起翻身,换她在上,他在下。她握住林孽的东西,用自己下边那两瓣柔软的唇轻蹭,林孽就绷紧了身子。

  她骑着林孽,教他:“C点比G点更容易让女人高潮。”

  林孽还很虚心地问:“C点在哪?”

  邢愫拉着他的手到阴蒂位置:“这里。”

  林孽轻轻捏了下,再看邢愫,她果然受不了这个刺激,眼神更迷离了。

  邢愫蜷起脚趾,整个人因受不了而覆在林孽身上,嗯嗯啊啊的发出些细碎又放荡的声音来。

  林孽含住她嘴唇:“还行吗?”

  邢愫没空答他,行不行全都在脸上了。

  林孽捏着她C点,帮她到了一次,然后把她流出来的东西全吃进了嘴里,还吐出舌头给她看:“好多。”

  邢愫手套着他的东西,懒得理他。

  林孽咽下去,甩甩东西,往她嘴边凑:“我想要这个。”

  邢愫可以给他口,但不白口:“就这么干要?”

  林孽以为她又想听他叫姐姐了,就伏到她耳边,很小声叫了句:“姐姐。”

  邢愫没觉得自己多想听到他叫姐姐,可他这声姐姐出来,她还是酥了骨头:“然后呢?”

  林孽轻咬住她耳朵:“姐姐帮我。”

  邢愫还想听:“谁帮你?”

  “姐姐。”

  “啊?”

  “姐姐。”

  ……

  邢愫爽了,如他愿,把他那东西含进了嘴里。

  林孽活儿不算差,但花样不多,明显还在学习阶段,可他东西的质量太棒,邢愫一路经历过来,他时间愈发久了,貌似还愈发硬了,每次撞在她体内,都叫她生不能,死不能。

  口到嘴酸,他还没到,她就想放弃了,刚好他也心疼她,用她下边那张嘴代替了上边那张,一个猛然进入,满足了她对年轻肉体的全部渴望。

  林孽是她全部的渴望。

  说实话,她真不确定,她还能碰到比他更棒的男人。

  做了几回就到后半夜了,林孽累了,邢愫也下不来床了。

  两个人就这么躺在床上,邢愫枕着林孽的胳膊:“你在你们学校,还是个风云人物?”

  林孽不想跟她聊这个,会显得他们之间年龄差距很大:“聊点别的。”

  邢愫又问他:“喜欢你的人得了精神病,你知道时,心里怎么想的?”

  林孽干脆不说话了。

  邢愫还问:“虽然跟你没有直接关系,但这两个女孩,都很喜欢你,你对喜欢你的人是……”

  林孽没让她问完,翻身压住:“你再这么多问题,我就干你。”

  邢愫偏偏又说了句,她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出口的:“心虚?”

  林孽心虚什么?“为两个我都不认识的人?我闲的?她们喜欢我我就得知道她们是谁?就得给她们一定回应?又不是我让他们喜欢的。”

  这话听起来好渣,可也好有道理。邢愫没再搭茬。

  林孽告诉她:“谁不惨?全负责负责的了吗?而且人是什么好东西?你对她好,她就会感恩?不会,更多人都是狼心狗肺,你对她好的时候多了,她就觉得你是应该的。”

  邢愫听到他这话,突然有点惊喜,以前从没跟他聊过这方面的话题,她都不知道他这么明白。

  林孽不跟她聊了,下楼把排骨和粥热了热,给她端了上来,人就蹲在床边,舀了一勺粥,吹半天,才递到她嘴边:“张嘴。”

  邢愫没张,因为她无意看向林孽时,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竟然是跟他白发苍苍携手相依的画面。

  她从没对任何一个男人有过这种期待,除了林孽。

  她知道,有些东西已经越来越膨胀了,可她仍然自以为是的认为,这一切还在她的掌控之中。

  周三,六中。

  林孽返校拿报考院校的资料,老赵对他们一顿痛哭流涕,讲了很多他所谓感动、悲痛的故事,顺便慨叹一番他们朝夕相对的时光多么短暂。

  煽情环节结束,各奔东西,老赵的眼泪就像带开关一样,来得猝不及防,没得也是。

  钟成蹊黏着林孽,给他挡了很多上来表白的女生,她们有个很奇怪的共同点,认为她们得不到林孽只是因为她们要高考,没有对他采取行动,若非如此,林孽就会是她们的。

  这跟那个转发抽奖很相似,转了,那就是中了,就可以在开奖之前先把这个数字花出去了。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脑瘫思想,林孽告诉他,这个东西叫控制错觉,就是一个人觉得一件事会不会发生完全在他掌控当中,而忽略了不可抗力等社会因素。

  两个人聊着天,又有个女生过来了,散着头发,纯白的裙子把她皮肤映得透亮,她笑起来挺好看的,安静地站到了两人面前,没有先打扰他们说话。

  钟成蹊先注意到她,林孽顺着他眼神才看到她,却没理。

  女生递给林孽和钟成蹊各一瓶饮料。

  钟成蹊接过来后发现林孽没拿,又还给她:“我们不渴。”

  女生笑了下:“别这么有距离感,我不可怕。”

  钟成蹊不信:“前边几个女的我已经领教过了,得亏这旁边还有老师主任,不然就扑上来了。现在这女的,都太开放了,要不是我知道这是学校,还以为是养鸡场呢,毫不自爱。”

  他说到后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胡话,赶紧捂住嘴。

  女生还笑着:“因为这个时代接受教育的女性越来越多了,女性有了思想,意识得到普及,当然想要平等,仔细想想你嫌弃的女性的这些行为,难道不是你们男生普遍会做的?”

  钟成蹊语塞。

  女生又说:“放心,我不是来跟你讲女权的,也并不觉得她们用‘扑上来’这种行为为自己争取权利的方式正确,我是来找你的。”

  钟成蹊看看旁边的林孽,再指指自己:“我?”

  女生又笑了:“嗯,你,钟成蹊。”

  林孽很自觉地走开了。

  钟成蹊反而慌了,下意识追了他两步,女生在这时候说:“你要不要做我男朋友?”

  钟成蹊愣了下,半天才转过身来,却没说什么有营养的话:“啊?”

  女生从容地自我介绍:“我叫佟眠,十八岁,身高一六五,体重九十六。我是独生女,父母一个从政,一个经商,没有家缠万贯,但市中心多出来两套闲房。我会琴棋书画,却并不喜欢,我喜欢法律,两个月后会进入东华政法大学。我现在没有男朋友,不过两分钟后就有了。”

  钟成蹊听懵了,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她的问题又来了:“你还有四十秒时间考虑,怎么样?是成为我男朋友,还是眼睁睁看着我成为别人的女朋友?”

  虽然这一堆话钟成蹊没听太清楚,但他知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道理,所以他答应了:“好!”

  佟眠冲他笑,眉眼弯弯:“好什么?”

  钟成蹊挠挠后脑勺:“你不是问我要不要做你男朋友吗?我说要……”

  佟眠知道,她明知故问的,她只是喜欢钟成蹊的反应,想多看一遍。她把手伸过去:“手机给我。”

  钟成蹊狐疑的把手机递过去。

  佟眠给他存上自己的号码,然后在他微信加上了自己,弄完还给他:“好了,男朋友。”

  钟成蹊闻言僵了,手机也忘接过来了。

  佟眠把手机交到他手上,走近一步:“晚上打给我,我走了。”

  待钟成蹊反应过来,人已经走远了,林孽又回到他身边,看着他这个傻逼样:“桃花开了?”

  钟成蹊一个激灵,活过来了,先确认了一遍,通讯录和微信好友列表确实多了佟眠的名字,接着攥着林孽胳膊,使劲摇晃起来:“卧槽!她竟然喜欢我!”

  林孽并不意外:“所以呢?”

  钟成蹊觉得她一定是认错人了:“怎么可能你在旁边,她还喜欢我呢?你说她是看错了,还是眼神不好?好费解啊我!”

  还是很傻逼,林孽没搭理他,走了。

  钟成蹊追上去:“诶你刚看见没有,她长得也太可爱了,只是那么可爱怎么说话那么利索?条理还很清晰,那个脑瓜子快赶上你了!”

  林孽嫌他烦,戴上了耳机。

  钟成蹊把他耳机摘下来,接着说:“要不我再跟她确认一遍吧?万一认错了呢?”

  林孽停住脚,告诉他:“你要真那么够呛,我让你烦我那么多年?”

  钟成蹊不说话了。

  林孽又说:“你配。”

  钟成蹊才意识到,是他自己把自己看扁了,因为林孽太优秀,所以他就忽略了能成为林孽的朋友,那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么一想,他又膨胀了,继续黏着林孽:“我就知道老公你是因为我有才华……”

  后来,林孽去了北京的大学,是对方三请五请把他请去的,当然也是因为邢愫——她会在这里,只是因为她工作在这里,她户口在北京,人讲落地归根,她迟早要回去,林孽想提前过去熟悉。

  钟成蹊去了上海,因为他的春天‘佟眠’,在上海。

  蒋纯上了本地的大学,她父母不希望她离他们太远。

  刘孜惠被父母带去了新西兰定居,不知道她的精神问题有没有好转,不过林孽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去对她伸出援手,有些事,不能做,就是不能做,他分得清楚。

  听说奚哆哆情况好了一些,可以接受陌生人的靠近了,但还是恐惧黑夜,经常在睡梦中惊醒,然后一个人缩到角落,用毛巾被蒙住脑袋,一阵一阵地发虚汗。

  郭加航追去了她的城市,继续像幽灵一样活在她的生命中,他仍然坚信只有他可以带给奚哆哆幸福,也有很努力的工作,别人有的东西,他就算去抢,也要让奚哆哆拥有。没人告诉他,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奚哆哆永远不会是他的,他的所有付出到头来也只是感动了他自己。

  当然没有人告诉他,因为他父母连做人都没有教给过他,他又能从哪里知道,爱强求不来呢?

  杨施含的情况谁也不知道,认识她的人对她最后的印象就是她有一个聋哑母亲,她打扮很妖艳,有烟瘾,她眼神很麻木,那里没有希望,但也没有绝望。

  江弱死了,在做完手术后的第四天,死于排异反应。

  这个夏天结束的时候,林孽他们去参加了他的葬礼,看着墓碑上他唯一笑起来的照片,他们的心都被揪了一下,好像欺负他的时光才过去没几天。

  ……

  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这里的与众不同,不是个褒义词,是说原生家庭带给一个人的影响。谁会成为什么样的人,也许早已被他糟糕的家庭刻在了命簿上。

  有人运气好,会在糟糕中遇到一些贵人,会被指引人生该去往的方向,那他或许能在原生家庭的荼毒中清醒过来,以一个无法改变家庭、但可以改变自己的心态调整自己,重新开始。

  有人运气没那么好,没有贵人,没有正确的道理,他只能在糟糕的环境里无休无止的接收负能量。

  而讽刺的是,也并非所有运气好的人都能有一个顺遂的人生。运气不好的人,他那些负能量也不全是伤害自己,更多是伤害别人。

  总结来说,原生家庭决定一个人以什么样的方式活着,而狗日的命运决定一个人能不能活着。

  这些来自不同家庭,带着或美好,或悲惨经历的年轻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束了青春,刚结束的时候那种失落感还不明显,要到几年后,当他们看多了糟糕,他们就该对青春有所怀念了。

  那些曾经觉得傻逼的瞬间都将成为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宝藏。

  不过那也是很多年后的事儿了,也许因为命运的不眷顾,他们当中有些人都活不到怀念青春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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