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_对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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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凌晨,行走在云团里的月光明灭几次,彻底陷入黑暗。

  沈见清听到电话铃响,从梦中惊醒,一身的冷汗。

  卧室里窗帘紧闭,看不见光,她撑着坐起来,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

  “喂,你好。”

  “沈老师,是我,阿越闺蜜!”关向晨急到声音发抖,“阿越发烧了!”

  沈见清像是脚下一空,本就被梦境折磨得岌岌可危的心脏直往下坠。

  她握着手机,迟钝地记起秦越周五上课的时候就有点咳,当时一个人靠在后排角落的座位里,下巴缩进衣领,整堂课都没什么动作。

  后来做完也缓得比以往时间长。

  问她,她说一到冬天就这样,没什么大事,现在怎么突然就发烧了?

  她那个体质,发起烧来一定来势汹汹。

  沈见清握紧手机,在强烈的不适中张开口,“现在多少度?人还有没有意识?”

  关向晨:“39,意识还算清醒,但是浑身滚烫。最近天这么冷,她偏偏吹……”

  关向晨还没把秦越交代的话说完,就被沈见清打断,“在家?”

  关向晨一愣:“对。”

  沈见清说:“我马上过去。”

  一句结束语没有,电话就突兀地挂断了。

  关向晨延迟几秒放下手机,对蜷缩在床上的秦越说:“听到了吗?都不用我说你找的那些理由,她就来了。”

  秦越后脑疼得像在被人用木棍重击,不能完全听不进去外界的声音。

  压着的肩膀也疼。

  她躺不住,艰难地翻了个身,哑声说:“她喜欢我。”

  关向晨激烈的情绪已经到了嘴边,同秦越越来越难受的表情碰撞在一起,只剩无力,“你什么都知道,何必还要这么糟践自己,急能是这么个急法?”

  “咳,咳——”

  发烧之后的秦越连咳嗽变得有气无力。

  关向晨慌忙拿起桌上的温水给她喂。

  缓过劲来,秦越一字一句,说得气弱缓慢,“不论主观还是被动,和女人谈恋爱都是她避讳的,有这个前提在,我稍微走近一步,她就会变得防备警惕。”

  像在林记吃饭。

  她一声“你是我的XP”,沈见清的神经立刻就绷起来了。

  好在她那时候还算冷静,她们那时候还不算太熟,沈见清就可以很轻易地说服自己:秦越这个人真只是想睡我,没别的意思。

  现在把柄太多了,根本经不起推敲。

  那她就更不敢贸然走近。

  可是……

  “我不走近,那她只是原地不动,我们就永远不可能从情人变成情侣。”

  秦越断续地咳了几声,说:“向晨,主动权其实一直在她手里,她不承认喜欢我,不留一点缝隙给我,我就不会有任何机会。”

  关向晨望着疯也疯得理智的秦越,眼泪哗地流下来,“阿越啊,这么费尽心机地喜欢一个人,累不累?”

  秦越头脑迟钝,但还是能清楚地说出那两个字,“不累。”

  没有人会对出现在黑暗里的一束光说累。

  只是……

  “我以前不清楚她遭遇过什么就算了,现在知道了,还是选择逼她,我和那些人其实没什么区别,但是向晨……”

  “我真的喜欢她。”

  “知道得越多越喜欢。”

  忍耐得越久越难在理智被恐慌撕开一个口子的时候,快速找到补救办法。

  像陈年旧疾突然爆发,积攒得太久了,已经药石无医,只能放手一搏。

  ————

  沈见清路上好像差点闯红灯,但她已经记不清楚了,满脑子都是秦越在发烧。

  而当她站在秦越床边,看见她通红的脸,听到她克制的呻YIN,飘在空中的神思瞬间就归位了。

  沈见清快速坐到床边,手在秦越脖子里试了试温度,然后弯腰到她跟前,轻声说:“秦越,听到我说话吗?秦越?”

  秦越没有回应。

  她过来才用了三十多分钟,秦越的意识就没有了,这何止是来势汹汹,万一今晚没人发现,那她……

  沈见清撑在床上的手指猝然蜷缩起来,拇指用力掐着关节。

  持续短短一秒,沈见清迅速掀开被子,在房间里的冷气即将裹覆秦越的身体之前,俯身抱住她,帮她适应突如其来的变化,之后就着拥抱的姿势扶秦越起来,给她裹上外套,穿上鞋袜,冷静地对关向晨说:“找到秦越的身份证,带下去找我。我的车在你们小区正门北边,第二个路灯

  尾音没散,沈见清就给秦越扣上领后宽大的帽子,把她背在背上走了。

  关向晨什么都没有做,全程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旁边看着。

  她不确定自己从沈见清身上看到了多少爱情,但能肯定,对她,秦越不是全无胜算。

  就凭她一刻不离的拥抱和扣错位的衬衣纽扣。

  关向晨沉重一整晚的心跳稍稍恢复,立刻去取秦越的身份证。

  出来找到沈见清的时候,她已经把秦越在后排安顿好了。

  “关小姐,麻烦你坐在后面陪她。”沈见清说。

  关向晨被沈见清秀眉之下漆黑的眼睛惊道,下意识点头,“好。”

  关向晨迅速上车,扶住秦越,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车子几乎同时开始向前移动。

  驶出很远。

  关向晨才从刚那一幕里回过神,从后面看着沈见清的侧脸。

  她脸上看不到表情,开车的动作熟练干脆,到了医院也始终有条不紊,甚至能帮忙翻译医生的话。

  “秦越怎么发烧的?”沈见清问。

  关向晨心里一突,稳着声说:“这几天厂里忙,阿越休息不好,免疫力本来就差,今天还大降温,她吹一路冷风回来就开始不对劲了。”

  沈见清转头对医生说:“她应该是普通伤寒发热,但最好还是验个血,她身体一直不好。”

  年轻的急诊医生突然被人安排,深深看了沈见清一眼,才拉上帘子,去给秦越做检查,开单子。

  验血结果证实,秦越确实只是风寒发热,但很严重。

  “温度升得太猛了,你们留个人盯着,有情况立刻找我。”医生神色严肃地说。

  他的话像刀子,沈见清感觉自己重重挨了一下,从心脏一直疼到神经,但她来不及分辨任何和它有关的情绪,立即对关向晨说:“关小姐,你明天应该还要上班,就早点回去休息吧,秦越这儿有我,她一退烧,我马上联系你。”

  这个结果正是秦越想要的,关向晨就是再不放心,也只能答应。

  她没纠结,站在去床边看了一会儿秦越,把之前没说完的话对沈见清说完,“阿越很怕冬天,可偏就是吹不了空调,太憋闷了,她会不舒服,我们小区的供暖也跟没有一样,年年闹,年年不解决。”

  后半句是假的。

  小区的供暖前年就解决了。

  关向晨话到这里暂停,从余光里看到沈见清的脸色又沉重了几分。

  她心虚地想住口。

  想起秦越清醒时说的那些话,只能咬一咬牙,硬着心肠继续说:“阿越每年冬天都得病几次,她自己抽屉里有药,我屋里也全是给她准备的药。一病她就马上盯着自己吃药,吃饭、穿衣也都谨慎仔细,这样才能赶着周五之前把自己治好,跟没事人一样去见你。”

  这是真的。

  所以沈见清才会对秦越有那样一个印象——你们领导是不是很没人性?回回见你都跟被虐待了一样,不是口干舌燥,就是脸色发白。

  秦越当时解释说是车间管理规定不能带杯子进去,不能喝水。

  肯定有这个原因。

  还因为她本身就体质差。

  现在经关向晨一说,沈见清确定也和刚刚病愈就去见她脱不开关系。

  沈见清心都木了,说:“我会照顾好她的,你放心回。”

  关向晨垂眸,不能看沈见清的眼睛,“辛苦您了。”

  沈见清说:“没事。”

  目送走关向晨,沈见清抬起手,想按一按自己沉到费力的心跳,动作做到一半垂下去,看着病床上焦灼的秦越一动不动。

  直到她开始出汗。

  沈见清回过神来,僵硬地往出走了十来米,双腿才恢复如初。

  她找到值班护士,告诉她秦越的心肺不好,请她过来把输液速度又调慢了一点,之后去医院里的小卖部买来盆和毛巾,给她擦汗,顺便物理降温。

  一切忙完,时间已经走过四点。

  沈见清满身疲惫地在椅子上坐下,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也满身是汗。

  手心都是。

  摊开来一看,手指还在隐隐发抖。

  沈见清蹙眉,迅速蜷起手指。

  片刻后,她直起腰,手绕到背后,捏着衬衣抖了抖。

  背部袭来的大片凉意和秦越的低哼几乎重叠。

  沈见清顾不上自己,立刻起身坐到床边,伸手摸着秦越的额头,叫她,“秦越?”

  秦越沉重的眼皮动了动,没能睁开,但她紧锁的眉头在沈见清手触上去那个瞬间松开了,抿成直线的唇也张开一点缝隙,随着呼吸,把灼热的气息一次又一次喷洒在沈见清小臂上。

  沈见清条件反射抬了一下胳膊。

  视线定格,看到秦越烧红的脸颊,她的胳膊又缓缓落回来,横过贴在秦越额头上的手,安抚似的,用拇指一下下磨蹭着她的鼻根。

  角度漂亮得无可挑剔,附着在鼻骨上的皮肤却触手滚烫,脆弱得让沈见清不敢用力。

  本来就不活泼的睫毛也耷拉着,因为难受轻轻颤动。

  嘴唇干热,血色浅淡,一眼看过去全是病态……

  沈见清手抖了一下,已经麻木的心脏好像在被什么东西填满,汹涌、缓慢,又酸又胀。

  这才是她第一次见秦越生病,医生就用到了“猛”这个字眼。

  过去呢?

  以后呢?

  吃口饭都吐,秦越……

  “你到底是想心疼死谁?”

  突如其来的声音,夹杂着明显的后怕和哽咽,把沈见清吓了一跳。

  她过去没少和秦越说“心疼”这个词,早就能说得心平气和,不费力气。

  今天是怎么了,语气、感觉完全不对。

  沈见清咽了咽干涩发紧的喉咙,忽然发现胸腔里那股陌生的酸胀感还在持续发酵。

  她低下头,用力咬了一下牙关,才勉强压下去少许。

  下一秒,秦越依恋似的,用滚烫的额头在她手心里轻轻一蹭,又立即膨胀得像是要炸开。

  沈见清定在那里,理智和情感剧烈碰撞片刻后,呼吸变得静悄悄的,脑子里空荡荡。

  她随着本能落下手,捧住秦越滚烫的脸,疼惜地说:“阿越,没事了,乖乖睡一觉,起来就不难受了。”

  秦越双眼紧闭,透着脆弱的睫毛在灯下闪了闪,将滚烫侧脸也蹭进沈见清手心里。

  ————

  上午十点,已经退烧的秦越终于清醒过来。

  睁眼看到陌生的环境,秦越恍惚得反应不过来。

  她木讷地望着天花板,想等脑子里那阵空白过去。

  微弱心跳碰撞着胸骨。

  秦越感到口干舌燥,忍不住咳嗽起来。

  第一声刚出口,她冷冰冰的手猛然被人握紧。

  秦越本能朝那个方向看,和在床边趴着睡了还不到十分钟,就又一次惊醒的沈见清撞上视线。

  惊喜和胸腔里经久未散的酸胀交织在一起,炽烈澎湃,然后,理智就不受控制了。

  沈见清迅速起身,却因为体力不支晃了一下,握得秦越更紧。

  “沈老师。”

  秦越嗓音的沙哑,狠狠研磨着沈见清动荡的理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还来不及等头上的那阵眩晕过去就坐到床边,手从秦越脖颈里摸上去,辨一辨她的唇,低头吻住。

  帘子外面脚步声匆促。

  她们吻着对方,不带欲望,却更加激烈而灼热。

  许久,热情渐退,两人分开,默契得谁都没有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追根究底,好像它只是秦越死里逃生后一个普通仪式。

  沈见清坐在床边,熬了一夜的嗓子很干,“怎么样,还难不难受?”

  秦越点了一下头,说:“没劲儿。”

  沈见清:“正常,一会儿我去给你买午饭,吃点东西就好了。”

  秦越:“嗯。”

  秦越问:“昨天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沈见清说:“你闺蜜也跟着,看你输上液才走的。”

  “一晚上没睡?”

  “废话,你都快烧熟了,我能睡得着?”

  “秦越,你不是挺会照顾自己的么,之前睡我车上,知道给自己盖个外套,早餐必须吃,一日三餐要准时,这次是怎么回事?”

  沈见清低着头,和秦越对视着。

  秦越的道德被沈见清眼里的疲惫击中,往前扑一下,偏又在下一秒记起了她藏不住惧意的吻,然后就被她瞳孔里区别于随口一说的心疼和后怕轻易驯服了。

  秦越说:“不知道。”

  沈见清轻笑:“果然是个傻子,自己怎么生病的都不知道。”

  秦越问:“你知道?”

  沈见清:“还是废话,昨天我送你来的医院,你闺蜜也跟着,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秦越“嗯”一声,没再说话。

  沈见清也沉默着,片刻,没忍住开口,“秦越……”

  沈见清眉心蹙了一下又松开,像是在思考权衡接下来的话。

  过了一会儿,沈见清取过桌上的保温杯,倒出来一点,捏着勺子给秦越喂水,自然得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说。

  被薄薄一道帘子隔开的空间忽然陷入寂静,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外面的人声、机器声全部都被隔绝在外。

  喂好水,沈见清抽了纸,帮秦越擦干净嘴角的水渍,说:“我去买饭。”

  秦越动了动嘴唇,只从喉咙里发出一个轻短的,“嗯。”

  沈见清挽着大衣出来,遇到昨晚接诊秦越的医生,他还在值班。

  医生先一步提醒:“你昨天送来的那个女孩儿退烧之后就可以出院了,但是她身体弱,接下来的两三天要密切留意,肯定会反复发烧,不过也不用担心,只要不持续高烧就不用再过来。”

  沈见清熬了一晚上,头疼,闻言勉强笑了笑,说:“好,麻烦您了。”

  医生:“客气了。”

  目送医生走远,沈见清忽然觉得累,她侧身靠着墙,脑子里乱糟糟的,关向晨昨晚的话和医生刚刚的话在里面反复纠缠。

  关于纠缠的结果,在她最后一次叫秦越的名字,或者,在她没控制住自己去吻她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江坪的冬天寒冷漫长,她想把秦越带回去照顾。

  可经过之后的犹豫,又被她否定了。

  有些话不经认。

  比如福利院那天,她脱口而出说秦越的好,说她很适合谈恋爱,说她有足够的资本让她放低姿态试着追求,说……我姐让我哪天遇到心仪的女孩子了,放心大胆得去喜欢……

  这些话她认得轻松,后来见到秦越也表现得若无其事,可心里呢?

  拉扯推搡,翻江倒海。

  她已经习惯了秦越的好。验证完方案,秦越说要走,她的第一反应是失落,但若是挽留,那些被她认了的话怕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然后呢?

  她要追求秦越,和她谈恋爱吗?

  她哪儿敢。

  她浑身充满危险,早就不配谈恋爱了。

  所以她只能否认。

  可是否认了,秦越谁来照顾?

  关向晨昨晚说的那些情况,她还言犹在耳。

  沈见清一夜未眠的脑子混乱不堪,她命令自己不要继续往下想,快速直起身体往食堂走,顺便在路上给关向晨打电话报平安,同时让她给秦越请了一周的假。

  午饭后,秦越在急诊又观察了一个小时,情况还算稳定,医生就给开了药,让走。

  秦越精神不好,也摸不透沈见清此刻的态度,她默不作声在副驾靠了半天,发现个问题。

  沈见清今天的车速慢得异常,到分岔路口的时候,后面的车已经等不及开始疯狂按喇叭。

  秦越偏头去看沈见清。

  她的眉头和嘴唇锁得很紧,一向轻松搭着方向盘的手,今天握得很紧,一双眼笔直地望着前面的路,乍一看目标明确,其实,犹豫难定。

  这个神情和她叫完“秦越”后的神情如出一辙。

  秦越意识到这点,沉缓心跳轻了一瞬,却被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

  “咳咳!咳!”

  很剧烈。

  沈见清如梦初醒似的快速看了眼秦越,打着灯靠边停车。

  秦越这次咳得时间长,停下的时候,头有点晕。

  沈见清就在那阵眩晕里深深看了她几秒,说:“秦越,你要不要去我那儿过冬?”

  秦越视线发直,隔一会儿,按捺着逐渐活跃的心跳,说:“去你那儿?”

  “嗯。”沈见清语速很快,“我那儿的地暖从来没低过26度,空间也大,待一整天都不会觉得闷,而且,老校区那边,我一周就两天3、4节的课,早上的时间很充裕,所以没有特殊情况的时候,我都是每天先去实验室给学生安排任务……”

  沈见清按掉提示着“广告推销”的电话,继续说:“我去学校的时候可以捎带着你上班,这样你就不用在去车站的路上吹冷风了,但是下班你可能要等一等我,我忙起来,九十点才能走。”

  沈见清一口气说完,车厢里静得落针可闻。

  秦越折腾这一趟为的就是沈见清这句话,现在听到了,她恨不得立刻答应,一想到沈见清从急诊就开始的纠结,她徐徐道:“方便吗?”

  沈见清抬手捏她咳过之后更白的脸:“不方便你有别的地方去吗?”

  秦越说:“没有。”

  沈见清笑了一声,坐回去,看着后视镜变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在我那儿过完冬天再送你回去。”

  这次上路,沈见清没有一丝犹豫。

  ————

  回到家,秦越直接被沈见清按到床上休息。

  沈见清一晚上没睡,也想休息,但医生的提醒又不能不顾,遂只敢半梦半醒着侧躺在秦越旁边。

  她每过十几分钟就要摸一摸秦越的脖子,确认她有没有再发烧,后来干脆把手放在那里。

  ————

  次日早上8点,沈见清昏沉转醒,头疼得像被车轱辘碾过。

  转头看到秦越没在,沈见清立刻忍着不适跑出来找她。

  果然是在厨房。

  沈见清乏力地靠在门边,语气里透着无奈,“生病了还不忘照顾自己的早饭,秦师傅,我是该说你对自己好,还是不好?”

  秦越脸还很白,站在灶台前,低低地说:“我没什么胃口,给你做的。”

  沈见清一愣,往锅里看。

  竟然真是没滋没味的水煮菜。

  秦越带病早起,就是为了给她做这些??

  沈见清蹙眉,脑子里猝不及防闪过李老师在教室门口说的话。

  “小沈你也一样啊。”

  “一样得了我们阿越的真心。”

  “阿越不轻易对谁好的,她每天那么忙,不是真心对你,不可能做成这样。”

  真心。

  热衷睡她。

  真心对她。

  这两组词的意思有着天壤之别。

  秦越……

  沈见清沉沉的目光定格到秦越身上。

  她的站姿一如往常,病歪歪的,直不起来,但是呼吸平静,眼神专注,好像锅里那些寡淡无味的青菜是什么美味佳肴,准备送给至关重要的人。

  她还病着,何以至此?

  真是因为真心对她??

  沈见清心脏重重一撞,猛然站直身体。

  秦越端着早餐转身,和她笔直的视线对上,脚步顿住,“我脸上有东西?”

  沈见清目光轻震,垂眼避开秦越的视线,走上前接住餐盘说:“有。”

  “什么东西?”

  “一张没用过的A4纸。”

  白。

  餐桌前,沈见清的心绪已经静下来,边吃青菜边说:“我周一上午要给学生开例会,晚点上两节课,就在旁边,上完就回来了。你午饭想吃什么?我在食堂买了带回来。”

  秦越说:“没胃口,粥就行了。”

  沈见清:“好。你这几天好好在家休息,单位那边,我已经让你闺蜜请了一周的假。”

  秦越没意见,唯一担心的是周六——创客教育的入校交流日。

  那天就进11月了,会去新的学校。

  沈见清赶时间,饭一吃完立刻起身说:“吃完了碗就放这儿别动,等我回来收拾。有什么事马上给我打电话。”

  秦越想站起来送沈见清,被她按着肩膀按回去,说:“就隔了一道墙,不远。”

  秦越便没动,所以没能发现沈见清甫一转身,目光就沉了下来。

  ————

  305,给学生开完会的沈见清已经靠着椅背愣神了十几分钟。

  陈薇从门口经过,步子一转走进来,坐在桌边说:“干嘛呢?”

  沈见清坐起来,抬手将额前的头发梳到后面说:“没什么。”

  陈薇:“没什么你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

  陈薇压低身体,八卦地问:“是不是吵架了?”

  沈见清莫名:“我能和谁吵?”

  陈薇:“当然是和对象啊。”

  沈见清抬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有对象了?”

  陈薇伸出食指和中指,对着自己的眼睛一比划,“两只都看到了。”

  沈见清懒得理她。

  陈薇满腹八卦得不到正视,踢踢沈见清的椅子说:“国庆第二天,你坐我旁边接电话的那个表情明明就是热恋,和我当时简直一模一样,我要是看错了,当你面吃电路板。”

  沈见清一下子没想起来陈薇说的什么事。

  凝神思考几秒,沈见清脸上露出一丝惊愕。

  她那天接的是秦越的电话,确定用的是正常态度,怎么在旁观者看来就成了热恋??

  是陈薇看岔了,还是……确有其事?

  沈见清的心跳一瞬间加快,像鼓捶。

  陈薇却没给她确认的机会,接着电话就匆匆走了。

  她脑中嗡然一片,急躁又摸不到头绪,持续很久,突然像是败落了一样,慢慢趴到桌上,脑子里浮起一道熟悉且清晰的声音。

  “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很好判断啊,就看你会不会为她着急,为她妥协,或者,单单看你想不想对她好。”

  “再简单的好都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哦。”

  “那……”

  “姐能不能多问一句。”

  “清儿,你喜欢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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