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
化学考试结束，言笙开始考虑关于昨天问题的答案。
废弃教室里的女鬼为何而死，这个问题听起来很简单，但他的答案告诉言笙，这其实是一道送命题。
为何而死？为救赎而死。这样的答案，怕是一般人都很难想到。
言笙咬着笔盖想了一个上午，课间操都没好好跳。直到她看到严雨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学生轻视的眼神中穿行的时候，忽然明白了。
废弃教室里的女鬼是上吊自杀的，而为什么要自杀？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是因为生活没有了希望。
就像严雨粥一样，失去了前行的方向。所以女鬼做出了言笙最不能苟同的决定，她走向了灭亡。
而这死亡，对她而言，却是这个世界给予她最后的温柔和救赎。
言笙想到这里，暗叹一声厉害。要是自己，一定不能在那样的情况之下想到这个答案。
这是一个反人类，但又合情合理的答案。
因为不是事中人，所以很难体会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和到最后走投无路的选择。
可展游一次就选对了。
言笙不禁佩服。
这天展游一直在补觉，言笙却意外的一直特别忙。刚吃完午饭，言笙就被拉到了办公室。班主任一脸严肃的将她叫了过去，看起来似乎有什么要紧事。
言笙还以为是化学成绩出了，不过她也不虚，到底早就不是学生了，她甚至想好了如果卷子上真的是零分，她该怎么用转学压力大心情差来搪塞过去。
桌上果然放着她的卷子，言笙长叹一声国内教育判卷实在是太快了，让人绝望。然而，班主任谈话的主题却并不是这个。
她道，“言笙，在咱们学校住的习惯吗？”
言笙“啊”了一声，含糊着，“大概……”
除了有个厉鬼隔三差五索个命什么的，一切还是蛮顺利的呢。
班主任看这个转过来时还漂漂亮亮，清清爽爽的小姑娘，现在眼下青黑略显疲态，不由的想到了化学老师跟她说的话。
——“言笙这次的化学成绩我看了，考得特别好，虽然有点粗心的小错误，但我在选择题里放了三四道超纲题，她居然都答对了。之前入校的时候，她成绩不也是挺好的嘛。”
——“这小姑娘是个学化学的苗子，但我看她这几天课上精神都不是很好。她室友不是那个，脑子有点问题的那谁么。我就有点担心。”
——“害，我也不是说那个严雨粥哪儿不好，就是她的确是……你也明白。你看能不能帮个忙，给她换间学习氛围浓厚一点的宿舍。”
化学老师和她关系一直很好，她和年级主任又是夫妻，因此被找上门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这换寝室的事儿也不是说还就能换的了的。说句难听的，没人愿意和严雨粥住一块儿。原来和她同寝室的郭丝语跟她反映了好久她都没答应，现在因为化学老师一句话就把言笙给挪出来，委实是有点不太公平。
要说严雨粥这个小姑娘，老师们其实也都不太喜欢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她一直神经兮兮的，有天还闹到宿管那里说寝室里有鬼，上课睡觉也总拿半夜见鬼做借口。
班主任看着她就来气，偏生每次教育她的时候她就哭的半真不假的，搞得班主任自己都心慌了许久以为学校里不干净，后来还被其他老师嘲笑了一番。
她是丝毫不信严雨粥的，尤其是在看到她因为精神失常而跌落倒数的成绩时，那种不喜欢就更甚了。
“言笙，你想不想老师给你换一个宿舍。”班主任思索了一下，斟酌着用词，到底还是为人师表，说话不能那么直接，“老师听到反馈，担心你现在的室友……影响你的学习。”
“是我成绩下降了吗？”言笙不知道这背后的弯弯绕绕，只觉得是自己真的考的很差。
“当然没有。”班主任这一听，更觉得言笙是个热爱学习的好孩子了，刚刚还有点动摇的换寝室的想法也坚定了起来，“你这次化学考得很好，不用担心。但老师只是看你这两天精神状态似乎不是很好……”
言笙吃了一惊，没想到展游这么厉害，但她面上不显，依旧安静的站着。
她大概猜到了班主任找自己的理由，但是离开严雨粥又不方便观察了，所以暗自想着对策。
好在班主任也没让她立刻决定，只看着她乖巧的样子，一脸的满意。她当了十几年的班主任了，最喜欢这种听话的孩子。那种成绩好但叛逆的，她也是看不上眼的。“老师知道你是个乖孩子，心地也善良。你刚转来咱们学校，和室友有了感情不想换我也能理解。”她前半句还比较委婉，后半句干脆就指名道姓了，“但是如果严雨粥影响到你了，你一定要告诉我。老师给你想办法。”
言笙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轻声道，“谢谢老师。”
“好好学习。”班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送了出去。
回到教室的时候，言笙发现一直叽叽喳喳的郭丝语今天很安静。
言笙主动和她聊天，她却爱答不理。
“丝语，是我做错什么了吗？”言笙不明所以，但她知道这个年龄阶段女孩子都得要哄着的，于是安慰道，“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可得告诉我呀。”
郭丝语见言笙放低了姿态，内心又明白对方没有错，“我……没事。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
她吸了一口气，想到之前偷听到的那些话，忍不住开口道，“言笙，你是要搬到别的寝室去了吗？”
说完，她又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解释道，“我不是不让你搬走的意思，其实，我之前也跟王老师说过换寝室的事情，她一直没有答应，我……”
王老师就是班主任，郭丝语见自己越描越黑，越来越难过了，“我以为你要离开我了，你是这所学校里，我唯一的朋友了。”
“怎么会呢？”言笙安抚，虽然知道这个保证只是一个虚假的空壳，“我不会换寝室的，你也是我唯一的朋友呀。”
郭丝语这才放松下来。言笙却在她的话语中发现了很多。
从这个学校的视角来看，她是刚刚转过来的新学生，她把郭丝语当成自己唯一的朋友很正常。可是郭丝语呢？她也应当如此嘛？她在上高中的这些时间，难道就一个朋友都没有交到嘛？
同时，为什么班主任如此好心的让她换寝室，但又完全无视了郭丝语主动提出的诉求。
难道就因为她成绩好嘛？
言笙发现，这个学校的老师也有很多问题，最大的第一点就是，他们没有把学生的问题放在心上。之前班主任也说了，严雨粥去找过宿管讨论撞鬼的事情，可是没有人相信她。郭丝语找班主任提出要换宿舍，同样被无视了。
成绩似乎是学生唯一的标准，老师不在意学生的个人生活，不在意学生是否受到了欺负，甚至说，在询问言笙更换宿舍的时候，班主任根本就是默许了这种对严雨粥的孤立，和认同了其他人对严雨粥负面的观点。
言笙不喜欢这种处事方式，但这毕竟是已经成型的过去，无法改变，只能忍耐。
展游睡到下午才醒。
在此期间，言笙猜测今晚的问题会是关于宿舍顶楼的小女鬼的怪谈，所以又找了不少的资料。
同时她也没有忘记的自己最终的目的是找到严雨粥死亡的真相，但这个问题目前的进展却不是很顺利，学校里的学生们跟严雨粥都是同学关系，虽然存在欺凌的现象，但也不至于冒着风险杀人。老师不喜欢严雨粥，但也只是把她当空气人而已。
展游睡醒的时候，言笙正在脑子里进行一系列的排除和锁定，看到男人睁开眼睛，她伸手递出一瓶牛奶。
展游盯着那瓶包装上印着一个小奶牛，看起来超级可爱的牛奶，“这是什么？”
“牛奶啊。”言笙想着事情，双眼神游，显然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这段对话上，也没放在展游微微有些诧异的脸上，“这两天辛苦你了。”
展游顿了顿，很想说一句“我不喜欢喝牛奶”。但是看着言笙显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只能默默的拆开吸管插进去，吸了一口。
言笙猜到展游这种钢铁直男不会喜欢奇奇怪怪的味道，所以买的只是最普遍的原味牛奶。但即使是这样，对展游也是一个蛮新奇的体验。他感觉奶香味在口中蔓延，最后充斥整个口腔。
牛奶还是温的，显然是专门热过的。展游捧着牛奶，低垂着眼，神色不明的一口口喝着。直到把整瓶牛奶喝空，发出“呼噜噜”的声音。他有点不甘心的晃了晃瓶子，似乎还没喝够。
言笙此时也从冥想中走了出来，看着他的样子还以为是牛奶不顶饱，“还饿？”
“够了。”展游在她抬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言笙看他半天，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但想到他睡过了午饭，又体力消耗挺大，还是顺口宽慰道，“饿的话，过会儿晚餐多吃点吧。”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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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弃教室里的女鬼为何而死，这个问题听起来很简单，但他的答案告诉言笙，这其实是一道送命题。
为何而死？为救赎而死。这样的答案，怕是一般人都很难想到。
言笙咬着笔盖想了一个上午，课间操都没好好跳。直到她看到严雨粥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学生轻视的眼神中穿行的时候，忽然明白了。
废弃教室里的女鬼是上吊自杀的，而为什么要自杀？是因为活不下去了，是因为生活没有了希望。
就像严雨粥一样，失去了前行的方向。所以女鬼做出了言笙最不能苟同的决定，她走向了灭亡。
而这死亡，对她而言，却是这个世界给予她最后的温柔和救赎。
言笙想到这里，暗叹一声厉害。要是自己，一定不能在那样的情况之下想到这个答案。
这是一个反人类，但又合情合理的答案。
因为不是事中人，所以很难体会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和到最后走投无路的选择。
可展游一次就选对了。
言笙不禁佩服。
这天展游一直在补觉，言笙却意外的一直特别忙。刚吃完午饭，言笙就被拉到了办公室。班主任一脸严肃的将她叫了过去，看起来似乎有什么要紧事。
言笙还以为是化学成绩出了，不过她也不虚，到底早就不是学生了，她甚至想好了如果卷子上真的是零分，她该怎么用转学压力大心情差来搪塞过去。
桌上果然放着她的卷子，言笙长叹一声国内教育判卷实在是太快了，让人绝望。然而，班主任谈话的主题却并不是这个。
她道，“言笙，在咱们学校住的习惯吗？”
言笙“啊”了一声，含糊着，“大概……”
除了有个厉鬼隔三差五索个命什么的，一切还是蛮顺利的呢。
班主任看这个转过来时还漂漂亮亮，清清爽爽的小姑娘，现在眼下青黑略显疲态，不由的想到了化学老师跟她说的话。
——“言笙这次的化学成绩我看了，考得特别好，虽然有点粗心的小错误，但我在选择题里放了三四道超纲题，她居然都答对了。之前入校的时候，她成绩不也是挺好的嘛。”
——“这小姑娘是个学化学的苗子，但我看她这几天课上精神都不是很好。她室友不是那个，脑子有点问题的那谁么。我就有点担心。”
——“害，我也不是说那个严雨粥哪儿不好，就是她的确是……你也明白。你看能不能帮个忙，给她换间学习氛围浓厚一点的宿舍。”
化学老师和她关系一直很好，她和年级主任又是夫妻，因此被找上门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这换寝室的事儿也不是说还就能换的了的。说句难听的，没人愿意和严雨粥住一块儿。原来和她同寝室的郭丝语跟她反映了好久她都没答应，现在因为化学老师一句话就把言笙给挪出来，委实是有点不太公平。
要说严雨粥这个小姑娘，老师们其实也都不太喜欢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她一直神经兮兮的，有天还闹到宿管那里说寝室里有鬼，上课睡觉也总拿半夜见鬼做借口。
班主任看着她就来气，偏生每次教育她的时候她就哭的半真不假的，搞得班主任自己都心慌了许久以为学校里不干净，后来还被其他老师嘲笑了一番。
她是丝毫不信严雨粥的，尤其是在看到她因为精神失常而跌落倒数的成绩时，那种不喜欢就更甚了。
“言笙，你想不想老师给你换一个宿舍。”班主任思索了一下，斟酌着用词，到底还是为人师表，说话不能那么直接，“老师听到反馈，担心你现在的室友……影响你的学习。”
“是我成绩下降了吗？”言笙不知道这背后的弯弯绕绕，只觉得是自己真的考的很差。
“当然没有。”班主任这一听，更觉得言笙是个热爱学习的好孩子了，刚刚还有点动摇的换寝室的想法也坚定了起来，“你这次化学考得很好，不用担心。但老师只是看你这两天精神状态似乎不是很好……”
言笙吃了一惊，没想到展游这么厉害，但她面上不显，依旧安静的站着。
她大概猜到了班主任找自己的理由，但是离开严雨粥又不方便观察了，所以暗自想着对策。
好在班主任也没让她立刻决定，只看着她乖巧的样子，一脸的满意。她当了十几年的班主任了，最喜欢这种听话的孩子。那种成绩好但叛逆的，她也是看不上眼的。“老师知道你是个乖孩子，心地也善良。你刚转来咱们学校，和室友有了感情不想换我也能理解。”她前半句还比较委婉，后半句干脆就指名道姓了，“但是如果严雨粥影响到你了，你一定要告诉我。老师给你想办法。”
言笙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轻声道，“谢谢老师。”
“好好学习。”班主任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送了出去。
回到教室的时候，言笙发现一直叽叽喳喳的郭丝语今天很安静。
言笙主动和她聊天，她却爱答不理。
“丝语，是我做错什么了吗？”言笙不明所以，但她知道这个年龄阶段女孩子都得要哄着的，于是安慰道，“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你可得告诉我呀。”
郭丝语见言笙放低了姿态，内心又明白对方没有错，“我……没事。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
她吸了一口气，想到之前偷听到的那些话，忍不住开口道，“言笙，你是要搬到别的寝室去了吗？”
说完，她又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解释道，“我不是不让你搬走的意思，其实，我之前也跟王老师说过换寝室的事情，她一直没有答应，我……”
王老师就是班主任，郭丝语见自己越描越黑，越来越难过了，“我以为你要离开我了，你是这所学校里，我唯一的朋友了。”
“怎么会呢？”言笙安抚，虽然知道这个保证只是一个虚假的空壳，“我不会换寝室的，你也是我唯一的朋友呀。”
郭丝语这才放松下来。言笙却在她的话语中发现了很多。
从这个学校的视角来看，她是刚刚转过来的新学生，她把郭丝语当成自己唯一的朋友很正常。可是郭丝语呢？她也应当如此嘛？她在上高中的这些时间，难道就一个朋友都没有交到嘛？
同时，为什么班主任如此好心的让她换寝室，但又完全无视了郭丝语主动提出的诉求。
难道就因为她成绩好嘛？
言笙发现，这个学校的老师也有很多问题，最大的第一点就是，他们没有把学生的问题放在心上。之前班主任也说了，严雨粥去找过宿管讨论撞鬼的事情，可是没有人相信她。郭丝语找班主任提出要换宿舍，同样被无视了。
成绩似乎是学生唯一的标准，老师不在意学生的个人生活，不在意学生是否受到了欺负，甚至说，在询问言笙更换宿舍的时候，班主任根本就是默许了这种对严雨粥的孤立，和认同了其他人对严雨粥负面的观点。
言笙不喜欢这种处事方式，但这毕竟是已经成型的过去，无法改变，只能忍耐。
展游睡到下午才醒。
在此期间，言笙猜测今晚的问题会是关于宿舍顶楼的小女鬼的怪谈，所以又找了不少的资料。
同时她也没有忘记的自己最终的目的是找到严雨粥死亡的真相，但这个问题目前的进展却不是很顺利，学校里的学生们跟严雨粥都是同学关系，虽然存在欺凌的现象，但也不至于冒着风险杀人。老师不喜欢严雨粥，但也只是把她当空气人而已。
展游睡醒的时候，言笙正在脑子里进行一系列的排除和锁定，看到男人睁开眼睛，她伸手递出一瓶牛奶。
展游盯着那瓶包装上印着一个小奶牛，看起来超级可爱的牛奶，“这是什么？”
“牛奶啊。”言笙想着事情，双眼神游，显然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这段对话上，也没放在展游微微有些诧异的脸上，“这两天辛苦你了。”
展游顿了顿，很想说一句“我不喜欢喝牛奶”。但是看着言笙显然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只能默默的拆开吸管插进去，吸了一口。
言笙猜到展游这种钢铁直男不会喜欢奇奇怪怪的味道，所以买的只是最普遍的原味牛奶。但即使是这样，对展游也是一个蛮新奇的体验。他感觉奶香味在口中蔓延，最后充斥整个口腔。
牛奶还是温的，显然是专门热过的。展游捧着牛奶，低垂着眼，神色不明的一口口喝着。直到把整瓶牛奶喝空，发出“呼噜噜”的声音。他有点不甘心的晃了晃瓶子，似乎还没喝够。
言笙此时也从冥想中走了出来，看着他的样子还以为是牛奶不顶饱，“还饿？”
“够了。”展游在她抬头的时候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言笙看他半天，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但想到他睡过了午饭，又体力消耗挺大，还是顺口宽慰道，“饿的话，过会儿晚餐多吃点吧。”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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