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极限野雪挑战赛(二)_极限大佬一心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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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极限野雪挑战赛(二)

  第六十章

  起始速度并不快,杭峰弯下身压风,在这个过程里,速度很快就达到了20迈,第一个障碍也出现在前方。

  膝盖和脚腕同时用力,精准的用刃,滑雪板向内刃压去,轻松就在雪面上压出一个弧形,绕过障碍,滑到了前面。

  也就是不到十秒的功夫,杭峰便全面领先,并且越来越快。

  不愧是职业级别的选手啊。

  裁判拉长了脖子看的投入,完全顾不上那逐渐刮大的风掀起他的衣摆,目光流转在杭峰的背影上,不得不赞叹一声,这姿势就是标准!

  就是漂亮!

  颀长的身体,即便穿着厚厚的滑雪服,也遮挡不住这身体的比例,更出色的是他滑雪的姿势,稳定的像是双脚焊在了雪板上,但却又看的出的放松。这说明他对板上姿势的训练已经刻在了骨子里,犹如吃饭喝水一般的从容自在。

  在今天的赛场上,拥有这样背影姿态的人并不多,每一个都是他们事先就开会了解过的优秀职业运动员。

  没有一点例外。

  职业的和业余的社会选手差距真的太大了。

  杭峰接连绕过两个障碍,很快从出发点就再看不见了,裁判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暗道一声惋惜。

  真羡慕此刻可以在监控室里,通过无人机看比赛的同事。

  现代科技的产品,无人机从杭峰出发开始,就紧紧跟着杭峰飞行,螺旋桨搅起雪花,所有人通过电视屏幕,都可以看见那个驰骋在雪道上的少年。

  轻松写意的姿态,能够看出他对滑雪这项运动掌握之深,是只有经过长期训练才能够达到的水平。

  他熟练的用刃,轻松地绕过一个又一个障碍,速度始终在增加,板尾扫起的雪花就像一层薄雾笼罩在他的身上,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一只黑豹在雪地上奔腾。

  “哇哦!”

  骤然间,观众席上有人发出惊呼。

  原来画面里的少年没能避开前方的障碍,而是笔直地撞了过去。

  是因为太快来不及了吗?

  快停下来!别摔下去了!

  担忧的声音卡在喉咙里,还没等叫出来,就看见少年从嶙峋的山石上飞出来,破开一团迷雾,身影变得格外的清晰。

  他在飞!

  帅!

  原来他是把这个雪包当跳台,选择直接飞出去!

  厉害了!

  今天的比赛里,全程选择飞过障碍的人,也不过两三个,就贡献出了今天最好看的比赛,没想到比赛到了结尾,竟然又出现一个厉害的。

  “好样儿的峰儿!”郑晔瑜尖叫着,兴奋的又叫又跳。

  但杭峰这一飞,却把身后的两名选手吓了一跳。

  尤其是胡须大哥。

  胡须大哥也是好心,想说既然小孩儿没什么经验,就自己带着慢慢滑。他们这些业余的来比赛就是凑个热闹,还真要拿冠军怎么的?

  但没想到,比赛一开始,小孩儿跳着跳着就冲出去了。

  那速度老快了!

  跳一下加点速,又跳一下又加点速,接着竟然一躬身,他在压风!?这么复杂的赛道,他还嫌速度不够快,竟然还要压风?!

  胡须大哥自己都没心思比赛了,满心满眼的都是前面的小孩儿,真恨不得脱下雪板掰成两节,往身后一插,噗噗噗地飞过去,把小孩儿拉住狠狠教训两句。

  不过很快胡须大哥就意识到自己错了。

  这小孩有点儿东西啊!

  赛道才出来非常复杂,遍地都是人工设计,以及原本就存在的障碍。有黝黑的山石,有矗立的树木,还有暗藏在雪下,人工埋设的大小雪包,有的彼此间非常狭窄,有的出现的格外突兀又蹩脚,稍微一疏忽可能就会撞上。

  对于他们这些业余选手而言,何止是难,试滑的时候可以说是一步一停,滑完一场,汗从头流到脚。

  可这小孩儿不一样。

  他身体轻盈灵动的就像蝴蝶,手臂一挥一划,肩膀一压一抬,身体就韧劲十足地摇摆,脚下的滑雪板就跟活了似的,轻松的就从障碍的一侧滑出去,到了更前面。

  是自己当初练滑雪的时候想要达到的程度。

  如此的飘逸,像风如蝶,似逐风踏浪,又如暴风雨下的一叶扁舟。

  这才是滑雪该有的样子。

  正有点儿飘飘然的时候,胡须大哥突然就看见杭峰竟然不闪不避,笔直朝着一处山石撞上去。

  胡须大哥吓的灵魂飞天,自己滑都顾不上,指着杭峰就“哎哎哎”。

  结果,这位胡须大哥一脑袋撞在树上,他抱着大树歪头去看,就看见小孩儿背后真的生出了翅膀,就在他眼前,不远处,飞了起来,向着高处,向着远方,直至再看不见。

  胡须大哥已经落在了最后面。

  看不见杭峰,连同组的另外一个选手都把他远远丢下,他却抱着树傻笑,觉得担忧一个职业运动员滑不好的自己好傻。

  但就是挺开心的。

  看见小孩儿滑的这么好,比自己滑好了还开心。

  杭峰还在继续比赛。

  当速度上来后,能够明显感觉到绕开障碍物是不划算的,太耽搁时间了,还有可能在绕开障碍的时候减速。

  那么飞跃障碍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杭峰也不敢分心,专注将脑内的地图“覆盖”在现实的赛道上,哪里可以飞,哪里必须绕,他努力全神贯注地去做。

  只是……无法避免的,视线会往左边移。

  那里有条道,到现在还是完整的,没有滑雪板造访过的痕迹。

  在杭峰看过去的时候,正好有一块巨石埋在雪底,光是露出的部分就将近四米高,再加上下方骤然陡峭的坡度,垂直落差最起码有五米,而且两侧狭窄,还时不时的有山石裸露。

  也就是这块巨石,犹如“拦路虎”一样,挡住了所有人的对这条路的试探。

  但杭峰知道,这条路是可行的。

  看似纯天然的犹如赛道屏障一样的区域,其实有着很多人工的手笔,无论是在唐隽的笔下,还是在杭峰的眼里,这都是一条赛道。

  只不过更难,更危险,但也几乎完全直线的“快通车”。

  这样的赛道,恐怕要经过无数次的试验,才能正式在比赛里滑吧?

  如果可以,他不打算挑战那条赛道,他如今在主赛道上的感觉还不错,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没理由去尝试新的赛道,一旦出现失误,就会影响他的最后成绩。

  在又一个雪包出现时,杭峰这一瞬的分神,影响了他的判断,本来想要绕过这个雪包的计划,因为分神,导致他一只脚要往雪包上滑,另外一只脚却要绕过去,身体被分裂成两半的结果就是他骑着雪包的边缘滑出,失衡地飞出一小截,落地的时候差点儿摔倒。

  双腿用力,腰板一挺,脖上的青筋都绷了出来。

  终于在最后一刻,勉强稳住身体没有摔。

  但也速度骤然慢了下来。

  害!

  怪自己,这么复杂的赛道也能分神!

  活该!

  “走吧。”看到这里,南村直人再一次地催促荒冶诚,“马上会有一场暴风雪,如果现在不回去,我们或许就要等到暴风雪停。”

  荒冶诚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电视直播里那个重新找回平衡,并且努力追回速度的少年蹙眉。

  南村直人看着画面里的人,眼底闪过一抹轻蔑,嘴里却说:“他是一个很出色的运动员,他们告诉我,他才在不久前拿到了这个国家的u18组u型池冠军。听说这是他第一次滑野雪,他只是需要时间适应。”

  荒冶诚没有看见师兄眼底的光,顺着他的语气说:“一个未成年组的全国冠军很厉害吗?未成年组的世界冠军我都不看在眼里,成年组的赛场可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南村直人说:“年轻人,成长的很快,下一场比赛他会更好。”

  “只是对比他的年龄段,和这个国家的平均水准,我可是四星。”

  南村直人说:“还是不要大意啊,除了他,思密达的朴树桑也很厉害,还有他们的极限运动员,都有着挑战这个赛道并且拿到好成绩的机会。”说完,南村直人微微低头,在荒冶诚的耳边小声说,“我发现这个赛道还有一条隐藏赛道……”

  不多时,杭峰终于滑出了障碍区,进入到雪场的道内路线。

  道内路线就是被圈定好的安全赛道,游客和常规赛里的选手,滑的都是被犁压过的雪道,没有明显的坑洞,整体很平,雪面紧实,这样的路面会降低与雪板的摩擦,滑出最快的速度。

  不过野雪挑战赛,没有野雪还滑什么赛,所以这里的道内赛道在比赛前两天铺了一层厚厚的人工雪,也没有用压雪机压过,在经过的一天的比赛后,赛道坑坑洼洼,有些地方凹陷下去的程度一点都不比人为设计的障碍难度低。

  而这些,是在地图上没有标注的,随机形成的障碍,也算是野雪的魅力之一。

  杭峰没有脑内的建图对比,就滑的专心无比,速度始终没有起来,维持在4~50迈左右,一直到滑完了两公里左右的路程,终于赛道再一次与常规赛道重合。

  这里昨天还有游客滑雪,地面的雪也是犁压过的硬雪。

  前路一片平坦。

  杭峰长出一口气,压下身体。

  加速!

  32公里的赛道绝对是中规中矩滑了这么多年雪的杭峰,遇见的最难滑的赛道。

  最后的速度甚至没有冲上70迈。

  但一点不妨碍杭峰的兴奋和热血值。

  挑战速度让人亢奋,挑战难度也同样让人有着无法比拟的成就感。

  他浑身发烫地停在终点线后面,回头去看,依旧意犹未尽。

  没有滑过野雪很难想象征服一片原始雪山的快乐,时间因此停驻,唯有自己与前路。

  ……

  “进了!”

  杭峰从赛道离开,进入到大厅里。

  入眼所见的人少了很多,大厅里显得格外的空荡,只有工作人员在来去匆匆。

  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缆车站很快就要停运,很多人听见消息都匆匆离开,原本应该等在终点线后的观众和亲友团都进了建筑物里。

  杭峰一进来,就看见了被撵进游客大厅的唐隽和郑晔瑜。

  郑晔瑜跳过来,指着挂在大厅上方的排名榜说:“22位,你资格赛了。”

  杭峰点头,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在这场比赛上还能拿到“种子”。

  既不是熟悉的赛场,也不是熟悉的运动,再加上好歹算是一个国际性质的比赛,同组的选手里有世界排名靠前的,也有国家队的运动员。

  现在他的目标,就是进入资格赛。

  郑晔瑜看杭峰脸色,还在安慰:“别难过,野雪毕竟不是咱们擅长的东西,你已经用冠军证明自己了,这次就是来玩的。”

  唐隽斜睨了郑晔瑜一眼,显然很不喜欢的他的论调,但到底没有多说。

  杭峰也来不及细谈,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绩,就催促道:“走吧,再晚就下不了山了。”

  “好。”唐隽点头。

  郑晔瑜把行李往背上一扛,率先出了门。

  不过一会儿时间,已经起风了。

  风不大,但远处压着的厚厚云层,却诉说了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

  杭峰把衣服拉链拉高到脖子,单肩扛起滑雪板,紧跟着郑晔瑜后面大步流星地埋头走。

  风,眼见着就大。

  小米粒似的雪直往脸上拍,三个人将帽子紧紧戴在头上,没过一会儿杭峰就听见了唐隽呼哧呼哧的急喘声。

  疾走的双脚骤然停下,杭峰恍然发现自己根本没必要走这么快。

  晚上还有嘉年华,暴风雪不会持续的时间太长,之前之所以赶,只是因为今天比不完赛,就得挪到明天,如今赛已经比完了,还有什么急的?

  “郑晔瑜。”杭峰喊着,“慢一点,路不好走。”

  郑晔瑜停下,看看杭峰,又看看唐隽,继而也放松下来:“下不了山也挺好,正好留下参加嘉年华,听说晚上还有巡游,灯老好看了。而且那边的酒吧街超级热闹!”

  三人慢下速度,迎着风往前缓慢地走,树被吹的哗哗作响,挂在树枝中间的灯就像一个个跳舞的小娃娃,左摇右摆。

  从滑雪场到缆车站,还需要步行二十分钟左右,途径雪上乐园和酒吧街,就是这样的风雪也能看见还有游客在乐园里玩。

  郑晔瑜缓下脚步,看着在滑雪车的游客赞叹:“我一个南方海边儿长大的人,能在这大雪山里经历一场暴风雪,真是值了。”

  “那你要不要玩一下?”杭峰询问。

  郑晔瑜犹豫两秒,果断冲向冰雪城堡,摸一摸,踩一踩,最后还坐了一个冰滑梯。

  风更大了,雪也变的像子弹一样往脸上抽,冰雪城堡的工作人员对他们招手:“来进来躲躲。”

  杭峰应声“好”,头一矮,钻进了城堡里。

  竟然非常地暖呼。

  风被隔绝在外面,雪也刮不进来,温度像是骤然提升了十度,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在冰雪城堡里躲避暴风雪的人竟然不算少,加上他们足有十来个人,大家也不嫌弃的直接往地上一坐,靠着墙就彼此无声打量。

  继而,杭峰就看见了一个熟人。

  胡须大哥。

  胡须大哥不是一个人,左边坐着个戴着白色帽子的女人,他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女孩儿。

  视线对上,胡须大哥惊讶:“哎呦,你怎么也进来了?不是早就比完走了吗?”

  杭峰便径直走过去了,视线在胡须大哥身边的人身上绕,胡须大哥便介绍这两个一个是他妻子,一个是他女儿,来参加比赛是假,带着妻女出来旅行是真,因此知道自己没什么成绩的他,比完赛连排名都没看,就带着家人来到了儿童乐园。

  胡须大哥说:“山上的人告诉我,这样的暴风雪,一个月没有五次也有三次,一般结束的很快,可以留在山上参加嘉年华。

  你明天还有比赛吧?现在不回去,吃饭怎么办?

  要不我请你吃晚饭,酒吧街肯定有吃的。”

  胡须大哥是个热情的,但杭峰还是拒绝了,他们聊了很久,一直聊到天黑,聊到亮灯,暴风雪才停下来。

  开始是杭峰和他聊,然后就变成了郑晔瑜。

  等着亮灯的时候,胡须大哥知道了杭峰才在隔壁的赛场拿过冠军,一拍手:“嘿,这不巧了吗?我最近接了个活儿,说是要给极限运动协会拍个宣传片,16岁,全国冠军,不会就是你吧?”

  郑晔瑜一下跳起来,握着胡须大哥说:“哥,大水冲了龙王庙啦!”

  甭管这词语用的是不是精准,反正大家都挺开心,原本是打算暴风雪一停就回山下的三人组,最后跟着胡须大哥一起吃了晚饭。

  酒吧街风格迥异,和建在半山腰的亭台楼阁华国风不同,这里更像是个欧洲小镇,涂抹的五颜六色的仿木质小屋围着一个广场建设,夜晚在闪耀的灯光下如梦似幻犹如进入到了童话世界。

  最高兴的莫过于胡须大哥的三岁女儿,简直兴奋成了小天鹅,一路嘎嘎嘎地笑。

  吃完饭的杭峰三人也没急着走,在酒吧街看了一场嘉年华的表演,穿着各种玩偶装的工作人员在路上边跳边走,人群跟着动,杭峰也跟着走。

  突然胡须大哥说:“这次的宣传片我很有信心,他们告诉我要把你按照明星的标准拍,我还在想是不是要给那个长满了青春痘的男孩儿化个妆,但这样就很好了,你一定很上镜。”

  杭峰看他,脸上还有没来得及收敛的笑容。

  “就是这种感觉,阳光精神,你就是我们华国极限运动新生代的代表。明天的比赛也要加油!”

  杭峰点头。

  从山上再回到别墅,那两位岛国运动员依旧在客厅里玩手机,看见他们回来,双方都表现出一种冷漠疏离的态度。

  南村直人似乎还想起身招呼一下,荒冶诚却咳嗽了一声,杭峰三人就走上了楼。

  等着脚步声消失后,南村直人说:“那条赛道危险度有点高,你也看见了,中间有一个很大的巨石需要飞跃,落点却很小……好吧,如果你一定想要尝试的话,我这里有一份工程图,你或许要看看。”

  荒冶诚放下手机,惊讶:“你怎么会有赛道的工程图?”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华国选手手里很多都有,就在接待大厅的侧厅,他们做了地图,还挂了起来,赛道是亨瑞设计的,他是很有名的极限赛道设计者。你知道的,他们想要让这条赛道变成三星赛道,亨瑞很擅长设计难度高的赛道,而且他设计的赛道从来不能只看表面。”

  “三星而已……”荒冶诚抿了抿嘴,最后一摊手,“工程图给我看看。”

  “那条道能滑吗?”回到房间,都安静下来后,洗了澡出来的唐隽带着一身的水汽,坐在床边上问杭峰。

  杭峰有点困了,澡也没洗的就缩进了被窝里,一边酝酿睡意一边闭着眼说:“肯定可以,但很难滑,我在常规赛道上适应的很好,只需要再滑几次。”

  “明天就是决赛。”

  “决赛前还有三场比赛,放心吧,我已经找到感觉了。”

  唐隽不再说话,他将床头灯调暗,等着头发干的时间里又拿出了书要看,但看了一会儿,听着杭峰睡着的清浅呼吸,最后还是将平板电脑拿在了手里。

  他从头到尾反复地观看赛道,不断回忆从电视里看见的杭峰的选择,一一对比核实,最后他放下平板电脑,轻轻推了推杭峰。

  杭峰睁开眼,迷蒙地看他。

  唐隽说:“我觉得这里你不应该飞,从左边绕过去就可以进入另外一个赛道,这条赛道相对简单,而且距离较短,在相同的速度下,你可以拿回6秒钟的时间,还有这里……”

  杭峰没有反驳唐隽的建议,而是努力地睁大了眼睛听,但他实在太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唐隽回头看见,闭上了嘴。

  盯着杭峰露在被外的半截身子看了几秒,最后轻手轻脚的下床,将被盖在了杭峰身上……

  ……

  第二天,杭峰依旧起的很早,出操后回来睡了个回笼觉,几乎和昨天一模一样,吃完饭后在大厅集合。

  人少了很多。

  32个男生和16个女生,还有一些提前离开的,不到30人,让集合的队伍空荡了很多。

  今天王会长没出现,负责协调和组织工作的是赵哥和他的同事,看见杭峰,赵哥也没说话,只是抬手在他脑袋上撸了一下,就走开了。

  但举手投足间尽显亲昵。

  接着,杭峰就在工作人员的人群里看见了胡须大哥的身影。

  这位大哥是个摄像师,肩膀上扛着的摄像机可比唐隽的专业太多,围着人群拍了一圈,最后就来到了杭峰的面前,怼脸特写。

  杭峰有点儿不自在,视线飘忽,就是不看镜头。

  胡须大哥从摄像机后面探出脸来,笑开一口大牙:“笑一个啊,昨天不是笑的挺好看的吗?”

  杭峰捂脸,笑开牙,自己又放弃了:“您别对着我拍,我紧张。”

  “我不拍你拍谁,这就是我工作。”

  “你这样我都不知道看哪里。”

  “看我,就当看见心爱的姑娘,眼睛要发亮,要热切。”

  杭峰哀嚎一声:“您别说了,我更紧张了。”

  胡须大哥一听,往后退几步:“那行吧,慢慢来。”但摄像机依旧对准杭峰。

  这独特的一幕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国家队和国家极限队的队员都在往这边看,有人好奇打听了一下,得到了答案。

  “说是极限协会请的摄制组,来拍宣传片。”

  大家一听来精神了!要上镜头啦!

  下一秒这人又说:“不过只拍杭峰,我们就是路人甲乙丙丁。”

  有人立马不高兴了,“他谁啊?为什么就拍他?要是我们极限协会的我没理由不认识。”

  “协会什么意思?他昨天成绩又不是很好。”

  国家队员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笑嘻嘻地说:“青少组的全国冠军,目前为止同组别还没有在u型池上赢过他的人,宣传片让他做主角也很正常嘛。”

  话是这么说,但极限协会的运动员却没有一个服气的,就连教练都斜眼看着杭峰,眉心蹙的很紧。

  不是说看不起杭峰什么的,但你既然拍的是杭峰滑野雪极限赛的视频,那你就得有这个项目匹配的实力。

  否则谁服气啊。

  你还没我滑的好,凭什么代言我的体育项目啊?

  就凭长得好?

  长得好能拿冠军吗?

  这世界就是这样,没有竞争就没有敌意。

  国家队二线的这些队员对杭峰的整体印象很好,而且非常希望他能够进国家队为国争光。国家极限队和杭峰就有直接竞争关系,难免比较。

  “算了,不管他,上面的决定我们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赛比完赛再说吧。”

  嘀咕的国家极限运动员,说到底还是不服气杭峰目前表现出来的实力。

  胡须大哥拍了杭峰一路,缆车也挤在一起,说都是素材,这些杭峰生活上的镜头能在正片里用上一个,都是值得。

  杭峰只能装做看不见摄像机,装着装着还真就习惯了。

  下缆车的时候,胡须大哥放下摄像机说:“昨天就发现了,你放松下来的时候嘴角上翘,梨涡挺好看啊。这要是拍成了片,不知道多少人得醉在你的梨涡里。”

  杭峰:“……”

  突然好像就有点不会笑了。

  到了大厅,入门就可以看见一个布告栏,上面贴着比赛的分组图。

  昨天的资格赛里,拿下种子的是思密达的朴树和岛国的荒冶诚,南村直人排在第三,再加上一个国家极限队的队员,四个人被分在了不同的组别。

  朴树和荒冶诚隔得最远,保证在决赛前不会碰面。

  半决赛朴树会和国家极限队的队员碰上。荒冶诚和南村直人这对师兄弟也会在半决赛提前对上。

  杭峰所在的b组,第一轮没有种子选手,第二轮会和“第一种子”朴树先对上。

  “你要和朴树比啊?”郑晔瑜有点担心。

  杭峰说:“每组晋级两个,没事的。”

  “哦。”郑晔瑜放松下来。

  杭峰再度看了一眼比赛分组图,然后果断地收回目光,走到一旁做起了赛前的准备。

  虽然资格赛他只滑出了22的排名,但他有自信进入半决赛。

  而且任何比赛到了半决赛都会变得很难,他不畏惧任何地挑战。

  认真准备,专心比赛,抓住最后的机会适应赛道。

  会更好的。

  一定!

  昨天的一场暴风雪驱散了盘亘在头顶几天的云层,纱幔拨开,今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

  瓦蓝的天上挂着明润的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站在雪地上舒服极了。

  全部32名男子组的选手一到赛场就被集合在一起,等候在备赛区里。

  但女孩子们要先比。

  杭峰和国家队员坐在一起,看着“娘子军”整装待发,听身边人聊着那两位国家队巾帼英雄的事迹,继而羡慕地说:“她们两个肯定能拿个冠军回去,我们男子组这边就有点难了。”

  三名特邀的外国选手,加上7名国家极限滑雪运动员,男子组这边的竞争可以说是惨烈。

  对于在国家队已经退居二线,只能打打国内比赛的哥哥们,本以为来极限赛场是降维打击,没想到来了这里才发现,自己依旧处于二线临近一线的尴尬位置。

  “不是专业滑极限运动的还真是很难,尤其出发点的障碍部分,差点儿给我搞不会滑了。”

  一人说着,其他人点头认同。

  还有人说:“除了技术问题,还是心态问题,我发现我应该不是搞极限运动的料,昨天滑完之后现在还有点后怕,要没有个几十几百次的训练,我这个心态恐怕很难扭转。”

  依旧是一群人点头。

  所以,国家滑雪队是国家滑雪队,国家滑雪极限运动队是国家滑雪极限运动队。

  隔行如隔山。

  过山龙也很难干过地头蛇。

  杭峰和身边这群国家队员最大的差别,大概就是他打心眼儿里喜欢刺激和冒险,并且眷恋这种感觉。

  女子组比赛后,身边说话的声音小了一点,大部分人都在看大屏幕里播放的现场比赛。

  两名国家队的女将果然表现的很好,小组里都以绝对的优势领先,最后的冠军必然会在她们中间诞生。

  十分钟后,男子组的a组选手也准时上场了。

  杭峰在半决赛会和资格赛排名第一的思密达选手朴树遇上,所以他是a组选手。

  起身往队伍里走的时候,杭峰第一次看清楚这位思密达的选手。

  长得不难看,高高瘦瘦瓜子脸,单眼皮很薄,单独站在一个位置,和他的教练,或者是经纪人什么的一直在说话。

  杭峰打量对方的时候,对方看的却是那两个岛国选手的方向,就好像这里所有人都不值得他关注一样。

  同作为fwt的四星选手,他们算是老熟人了,但却一点都不熟。

  杭峰默默地站在队伍里,左右看了一眼都有教练,或者亲友陪同加油,没等自己生出几分落寞,郑晔瑜就嗷嗷叫着为他加油,唐隽也在安静地看着他。

  就连胡须大哥都扛着摄像机挤进来,对着他一通猛拍。

  赵哥负责运动员的组织工作,一直在现场忙来忙去,脚后跟都不沾地,却在路过杭峰的时候停下,一抬手又在他的脑袋顶上揉了一把。

  寂寞的情绪还没等生出来,就散掉了。

  杭峰转了转脖子,把揉乱的头发梳正,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工作人员核对了选手身份,一共16名a组选手一起出发。

  杭峰走的时候胡须大哥也紧跟上,几步跑到前面,给杭峰拍远景。终于有人忍不住问杭峰:“他这是拍什么啊?”

  杭峰说:“拍一些素材,后期要做视频。”

  “什么视频?”

  “宣传片。”

  “为什么拍你?”问话这人终于露出了情绪。

  杭峰想了一下,说:“全国冲浪冠军拿了11个,亚洲青少年u14冲浪也拿过一次冠军。全国滑雪u型池冠军13,不对,是14个,大前天的全国联赛u18的白山赛场我也拿到冠军了。还有第一届全国滑板速降极限运动的冠军,至于第二名、第三名,我就没数过了。”

  一直在旁边听的国家队员“噗嗤”一下就笑了。

  因为问话的这个国家滑雪极限运动员,一脸便秘的表情,脸色瞬间涨红。

  是!

  杭峰确实没有什么国际上的奖牌,拿的都是国内的冠军。

  可人一张嘴就是十几个冠军,又十几个冠军地拿出来,别说国家极限运动员,就是国家队的这些人,有谁的资历比杭峰更加金光灿灿!?

  所以凭什么不能拍杭峰呢?

  华国极限运动到现在有一个能在国外拿到好名次的吗?

  那么论国内奖牌榜,杭峰的傲人资历足以封神!!

  杭峰说这话的时候,不仅只有前后的人听见,就是更远的人也立着耳朵在听。

  听完后久久沉默。

  再看见摄像机只对着杭峰拍的时候,好像心气突然就顺了。

  不过笑喷的那个国家队员还是提醒了杭峰一句:“总归还是要打世界比赛的,你这个形象代言力太弱了,现在的观众可不傻,不要以为比赛是你一个人的事,你的能力强承担的责任就必然更重,在这之前一定要调整好心态,拿出让所有人信服的实力。”

  杭峰看向这个哥哥,记得他的名字叫做周恒亭,是一名国家单板滑雪坡面障碍技巧选手。

  曾经也是拿过两次青少组全国冠军的,如今却已经退到二线。

  对方的话他听进去了。

  不是这段话有多震耳发聩的力量,而是对方来说这段话,让杭峰莫名生出了一种“兔死狐悲”的触动。

  是了,年轻的时候不搏一搏,冲上世界最高的领奖台,难道要等年纪大了再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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