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战线双方的忧郁_穿越时空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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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战线双方的忧郁

  .二十八、战线双方的忧郁3长州藩腹地,马关,春田庄

  差不多快要到一年之中最难熬的梅雨时节

  连日来,天际边低垂的乌云,越来越显得黯淡无光,有时候还会突然袭来一阵短促的暴雨。空气中总是时刻弥漫着一股霉烂的味道,即使是强劲的清爽海风,也难以将其完全驱散。

  在即将破晓的熹微晨光之中,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武士,正策马伫立于空旷的海滩上,手举一柄单筒望远镜。遥遥眺望着远处那座黑森森的丘陵,眉目中充满了忧虑之色。

  这座面积不大的丘陵,三面前被浩瀚的大海所包围,仿佛一个小的半岛。在丘陵顶端的狭小*平台上,隐约可以看到一座城寨,而从城寨所在山顶平台一直到山脚下,几乎处处都是地势险峻,并且布满了零零落落的梯田和灌木丛。如果再进一步用心仔细观察的话,还可以注意到中间夹杂着不少用火炮轰出的焦黑弹坑。以及曝露在外的尸骨残骸。让人看了就感觉到不寒而栗。

  这里就是长州藩“秽多”贱民历代聚居的春田庄,也是让数千长州叛军主力,在这两个多月以来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伤心之地。

  今日凌晨,趁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在派遣了忍者潜入骚扰之后。大批长州军又一次对春田庄动了猛烈袭击。从那位中年武士所在的空旷海滩上遥遥望去,伸入海中的整座丘陵。都已经被一条巨大的明亮火龙完全包围,散布在山麓四周的无数火把,密集得简直如月夏夜里的点点繁星一般。激烈的枪声、炮声和厮杀的呐喊声,一时间响彻整个夜空。

  成百上千的长州军身披黑衣,沿着崎岖坎柯的山路艰难攀登,试图趁着黎明前夕光线黯淡、视野模糊的有利时机。正面仰攻丘陵上面的春田庄。而守卫庄园的贱民,自然也决不甘心束手待毙,一边不管不顾朝山下胡乱放枪,一边竭力把滚石、擂木、砖头之类拼命朝下抛掷。

  由于山势险峻、道路狭窄,仰攻山寨的长州军还要肩负沉重的攻城器械,根本就无法躲避,一时间立即死伤累累,几乎丢一块石头下去就能砸翻好几个人。但是他们毕竟勉强可算是职业士兵,在死伤累累之下,竟硬是被激出了几分凶性,不顾铺天盖地的飞石弹雨,也不理身边受伤同伴的凄厉痛呼,只管埋头拼死登山,前面的一人负伤倒下。后面立时有两人呐喊着补上,其攻势仿佛海涛澎湃,一浪高过一浪。前浪刚网在守军的阻击之下崩溃瓦解,下一波后浪立即又汹涌而来。

  如此一幕小小的春田庄,顿时仿佛处于一片地动山摇之中。

  但尽管如此,长州军的攻势依然很难取得多少进展,因为春田庄的地形实在是对进攻者太过不利一这座山裹位置偏僻荒凉,四面大多都是兀立的悬崖峭壁,惟有一条崎岖狭窄的道路通往山顶,并且已经被一道道插着无数尖利木签的胸墙和壕沟。给堵得严严实实,中间还夹杂着许多可怕的陷阱。

  因此,对春田庄动进攻的长州军,不得不顶着头上仿佛冰雹一般的石块。一路用同伴的尸体来填塞道路,,而反应过来的守军,又开始不断丢下填充了瓦砾、铁锈、粪尿等秽物的陶瓷火药罐,这些沾染着种病菌的尖锐破片在空中轰然送开,霎时间就刺透了士兵们的皮甲、竹甲和单衣,甚至直接落到他们脸上,立刻把他们变成了一个个五官模糊一团的血人!

  那些不幸负伤的家伙,纷纷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或者干脆“咕咚”一声直接到在地上一依照这个时代、这个国家几芋落后到了极点的卫生医疗条件,即使他们一时所受到的伤害并不致命,但也很有可能会在不久之后因为创口感染炎,在病床上极其痛苦地全身溃烂而死。

  至于更加安全可靠的消毒治疗手段。在东方倒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但问题却是代价相当高昂,基本只是一些上流阔人的专利,绝对不是他们这些普通足轻,甚至下级武士可以支付得起的。

  于是,一边苦苦忍受着头顶上如此惨烈而致命的打击,一边不断从被严重破坏的山道上哀号着跌落,在勉强突破了六道胸墙之后,进攻者的队伍终于支持不住了,连最勇敢的家伙都开始哆嗦着转身逃跑,集本还算有序的整个进攻队形,顿时变的极度紊乱。

  虽然带队的武士们大多依旧尽忠职守,徒然地扯着喉咙竭力喊叫,向自己的部下哀求着、怒骂着,提醒他们不要忘记森严的军法,希望他们能够继续忍受伤亡,一鼓作气攻上山顶。但由于最上面的先头部队遭到愈来愈猛烈的攻击,因此只有极少数人停顿了片刻,看到其他伙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自然也不乐意吃亏送死。很快又愈来愈急切地向下面的行列挤去。

  这使得整个队伍都陷入了混乱的推攘挤压,前面溃败下来的士兵,已经被惨烈的牺牲吓得肝胆俱丧,竟然把后面的战友挤到在地上,踏着他们倒下的身体拼命逃窜。而养精蓄锐已久的山寨守军,也抓住这个机会跃出胸墙,追着敌人的尾巴猛冲出来。

  他们的口中“嗬、嗬”地叫嚷着。手里挥舞着长矛、火枪、弓弩、镰刀甚至大锤之类乱七八糟的独门兵器。灵敏地在布满了石块、荆棘和尸骸的山路上跳跃着前进追击,不断杀伤着落后掉队的溃兵,从而引起更大规模的混乱和崩溃。

  与此同时,几门式样轻便的小号霰弹炮也被推出寨子,在朦脆的第一缕晨曦之中,先后轰鸣着喷吐出长长的插红色火舌,朝长州军的背后抛来无数灼热的铅雨。

  在这最后的凌厉一击之下,攻打让,寨的长州军终于完全崩溃了。

  不远处海滩上的那位中年武士,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无奈地注视着

  联就生在他眼皮下的失刻,长州军的督战队已经儿刚,用鞭子和刀背敲打着刚刚溃逃下来的士兵,企图逼迫他们扭头回去战斗。但即使溃兵们真的有这个心思。也根本不可能立即停下来一因为向前逃奔的人被后面的人推挤着,而后面的人又被更后面的人推挤着。最后面的人则是被山寨守军用各种兵器在拼命地驱赶”、更糟糕的是。这条极为徒峭险峻的山路。又使得他们奔逃的度越来越快。

  最后,所有人都被迫象雪崩般向下直泻,一直逃到了沙滩上也没停住腿脚。

  唉,这已经是我军的第十一次战败了啊!连趁夜突袭也不行

  海滩上的那位中年武士。微微摇晃着胡须拉渣的脑袋,神情沮丧地放下了望远镜,“当初藩里只想着把这些贱民驱赶到边远的穷山恶水之地,并且尽量隔离交通,以免其在常人身边抛头露面,触犯某些忌讳。没想到时至今日,居然会给我长州酿成如此空前祸患”

  “确实是如此啊!可是。守随大人,在那个时候,又有谁能够想象得到,这些连猪狗都不如的污秽贱民,在眼下居然会有翻天的能耐呢!”

  站在他身边的一位年轻武士。也忍不住如此感慨说自始至终,春田庄里面前没有露出过什么乱象。这一次花四百贯重金雇佣的真庭忍军,似乎也不怎么样嘛!”

  这种事情,只怕是无论换了哪一家忍军,效果都好不了多

  这位“长州军政府”的“临时执政”幕府通辑令当中的“逆党匪。”如今已经名满天下的守随信吉大人,伸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微微摇晃着脑袋,低声解释道德”家开创的太平盛世,迄今已经差不多四百年了。天下武士固然多半是腐朽不堪,就知道去学一些只求好看帅气的花架子虚招。可看似神神秘秘的忍者。又能好到哪里去呢?如今那些所谓的忍者里。早就已经变成了供人逗乐的杂耍班子啦!

  实际上,这次雇佣的真庭忍军,能够从山脚下挖掘隧道,切断掉春田庄的水源,就已经算是对得起价钱了。至于说要他们连夜攀登峭壁,潜入春田庄纵火行刺”这也太难为那个叫什么真庭蜗牛的领了,待会儿如果他能全身而退的话,记得剩下的两百贯佣金可千万不要拖欠,以后可能还要继续合作啊!”

  您说的没错,守随大人,按照兵法常理,切断水源确实是一大攻城良法

  年轻武士苦着脸点头承认道。但马上又跟着补充了一句,“可如今这会儿,已经快到梅雨时节了,接下来怕是还得要下整整三个月的雨

  那又能怎么办呢?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夭啊!”

  守随信吉苦笑着耸了耸肩膀既然已经踏上起兵造反的这条贼船,也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在当初刚刚出事的时候,没有想到要在第一时间对这些贱民下手,如今也就只好硬着头皮跟他们拼消耗了”对了,我说义行啊,最近的这两天,广岛那边的幕府军主力有什么动静了吗?”

  这个,禀告守随大人。幕府席老中三井银次大人似乎又分出了一些部队,掉头返回京都附近去平息抢米骚乱,至于他的主力部队,则仍然在广岛附近扎营休整。没有任何开拔移动的迹象。”

  这位名叫贞本义行的年轻武士赶紧从怀里摸出一本册子,并且非常迅地翻看了两下,“不过,敌军的滩头防御似乎严密了不少,我军派去骚扰的一支国人众。在昨日不幸大败而回,领小林光一中炮身亡”所幸军舰未曾损伤。很快就可以执行下一次任务。”

  这个,,敌后骚扰的卓情,还是暂时先停一下吧。”

  守随信吉淡淡地说道尽快攻破这座春田庄,彻底稳定领地内部,才是当前的重中之重。而且佩里提督的舰队恐怕也快要杀来,海路已经不够安全了一从今天开始,本藩所有船只一律停止出港,并且让海防炮台提高戒备等级!等到海上的局势完全明朗之后,再作新的判断!”

  “遵命!在下这就草拟一道公文!”

  贞本义行从背包里摸出从西洋进口的墨水瓶与鹅毛笔,匆匆把命令记录了下来,然后抬头望了山脚下的战场一眼,现枪炮声已经基本平息,而溃逃的士兵也都被再次集结了起来,便开口询问道,“守随大人。此次我军临阵溃逃,表现实在不堪。

  是否要执行十一抽杀之法,以严明军纪,激励斗志?。

  执行十一抽杀法?贞本义行,你难道是嫌我们长州人死得还不够多吗?”

  守随信吉有些惊讶地白了对方一眼,语气颇为不悦地驳斥说,“获城惨案、二月内乱,还有对小仓藩、生野银山、广岛和眼前这座春田庄的持续攻击,藩里至少已经损失了上万名青壮!而接下来面对着幕府军主力,恐怕还有更多的苦战恶战要打”可我们长州藩毕竟只是一个大概二十万人口的小的方啊!眼下为了整军备战,已经有大片田地被迫抛荒了,怎么可以再随意杀戮自己人呢?况且

  他满脸懊恼地指了指前方的春田庄像这样险要恶劣的地形,除了拼消耗、打拉锯。一点一点地把里面的守军逐渐拖垮拖死之外,基本上是别无他法,乱杀己方士卒泄愤又有什么用?。

  这个,,确实是不能再随便浪费藩里的人力了,但只怕先垮掉的反到是我们啊

  贞本义行神色木然地转过身躯,望了依旧矗立于山崖上的春田庄一眼,万般无奈地叹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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