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灵药_青山深处有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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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灵药

  等那侍卫走后,严锦才知道贵人果然又抽了。

  似乎也是他的风格,每次都搅得大浪翻天,一大帮子池鱼跟着遭殃。

  确实该给他“松一松皮”!

  但是她实在是不解,不禁托腮问丈夫,“那家伙把自己搞得生命垂危,是想干嘛呢?”

  丈夫拿乔地瞥着她。

  女人撒娇道,“......快救救我的脑子吧!”

  阿泰这才勉为其难似的,含混对她说:“把自己搞得生命垂危,自然是等人去救嘛!”

  “他想让谁救啊......不会是李燕妮吧?”

  丈夫微笑不语。

  严锦更纳闷了。“他早知道李燕妮会治蛇?”

  “他既能知道村里有秘道,也就能知道李燕妮有神奇的灵药嘛!你当他整天在村子里瞎晃干什么,秘密早被他抖搂了一箩筐啦。”

  严锦怔怔的,不服都不行,“......是因为灵药的事,才认定李燕妮邪门的吗?”

  莫非京城生的事,也跟邪祟有关?!

  丈夫端起面前泡得很酽的铁观音,悠哉喝了一大口。一门心思卖着关子。

  严锦兀自纠着脑门,冥思苦想道:“可是动机呢?救下皇族可不是小事,李燕妮真把他救了,得是多大的体面!他这是要给人家抬脸么?......既如此,一开始又何必踩她?”

  “一来,李燕妮非常欠踩,上窜下跳的,不踩趴下叫人看不过去!第二,不把她踩得走投无路,她未必会轻易把灵药拿出来。眼下那贵人病了,对她来说就是咸鱼翻身的机会,你说是不是?”

  “......啊,有点道理。但是......”

  丈夫只问她,“锦娘,你若是那妮子该当如何?会去救他吗?”

  严锦侧着头,仔细想了一想,“我要说了,你可能会觉得我是个毒妇了......”

  “不会救?”

  “嗯。”她毫不犹豫地点头,“救他干嘛?不管他是死是活,对我都没好处吧?若死了,我这种挑衅过他的村姑,恐怕会被当作嫌犯控起来;若是活下来就更不妙了。一个心思狡诈的掌权者现我有灵药,怎么想都不是好兆头......还不如让他死呢!”

  丈夫的嘴边笑纹漾动,“那你可如何是好呢?”

  妻子把手臂搁到桌上,凑近了说,“我若是李燕妮就赶紧逃。如果村口把守森严,就冒险穿越林子......一定要逃走,离这地方远远的!混江湖去!”

  “逃?这可不像你。想当初被老子接回来,怕得手脚直颤,还担心被活活吃掉,那时咋不逃嘛!”

  妻子顽皮地笑起来,露出两排晶莹的贝齿,“因为我对大哥一见钟情,不到半个时辰就决定要以身相许了。拿鞭子赶我也不会逃呀!”

  她一没身份,二没本领,不被搞回人市才怪!她才不干这种傻事呢!

  丈夫“呜”了一声,嘴唇蠕动了几下。心头好似被一双小手捏住,迸出一汪子热腾腾的鲜血。

  他有点慌乱似的垂了眼,脸膛子都红透了。

  妻子没想到他竟会害羞!明明是脑子很深的人,竟把这种甜言蜜语当真,真是被他狠狠萌到了。

  她直接扑上去搂住他的大脑袋,稀罕得“格格”直笑。

  “信你才怪呢。”丈夫不自在地嘟哝道,“老子可不蠢。你是怕到外头活不下去吧!”

  “绝对不是。我就是一见钟情!”

  她小鸡啄米似的在他脑袋上连亲十几口。

  人高马大的铁汉被她亲得瘫掉,没有招架之力......

  两人嬉闹一番,才又回到方才的话题。

  “你说李燕妮会作何选择,是逃是留,还是去立功?”丈夫把她搂在腿上,笑眯眯地问。

  严锦鼓着腮帮子沉吟了片刻,“不敢妄下结论。我一直都没法理解她这人的思路。”

  一时道貌岸然,一时邪魅狂肆,一时又猥琐下流......

  每次读取她的脑音,都被焦雷劈得大脑空白,只剩下一个“我勒个去”的终极感想。

  “猜一猜!”

  “嗯——可能会去立功吧。她应该是喜欢铤而走险的。”

  丈夫嘴角泛起神秘的微笑,“走,咱们瞧瞧去。”

  他端起茶碗,将铁观音“咕咚咕咚”牛饮而尽。

  “咦,你想......想去凑热闹吗?”

  “徒弟都快死了,师父师娘都不去瞧,像话吗?”

  “也对哦。”

  “瞧你这家伙啊,凡事就只会看表面吗?你以为他派人来,真为了告诉一声他死不了?”丈夫歪着脸取笑她,“他是在暗示咱们去帮忙配戏呢!”

  严锦呆怔半晌,“你这阴谋论会不会玩过头了。说不定人家就是一片孝心呢?”

  丈夫作出牙酸的表情,“快省省!咱俩还年轻,没到吃他孝敬的时候呢!”

  *

  村道上。

  四奶奶被一个壮丁驼着,以急行军的度向村外狂奔。仅剩的几绺丝如激流中的水草飞扬在脑后。里长捂着肠子拼命跟跑,哼哧哼哧的......几乎要油尽灯枯了。

  路过严锦时,四奶奶回头瞧着她。

  嘴瘪成了鸭子的模样,好像要被拉去宰杀似的,满脸的要哭不哭。

  真是造孽啊。

  到了贵人暂居的江氏别宅,里外戒备森严,好像死||神真的来了,仆役和侍卫们一概面如死灰。

  都是被殃及的“池鱼”啊,严锦充满无力感地想。

  夫妇二人被门仆领入内,未出十步,林谆迎了上来。“先生和夫人来了!”

  好像半点不意外。

  严锦立刻咂出了一星子味道。

  这贴身护卫不守着他快死的主子,反而等在前厅的院子里,是专门候着他们吧?

  看来,丈夫说得不错啊......

  那徒弟的皮子果然太紧了!

  三人绕过别致的花园子,穿过一座拱月门,来到了主院。

  花厅里,早已坐了七八个乡绅员外,全都垂头静坐,面色沉凝。悲伤程度比亲老子要咽气了还严重。

  严锦只认识一个江员外。

  他那漂亮、温润的长相,在一干脑满肠肥的员外之间如夜明珠一般夺目!

  此刻也神情古怪,好像悲痛过了头,看上去反而像在笑。说他笑吧,又像在哭。

  严锦自本能害怕这个人

  夫妇二人被林谆带领着,从花厅前经过,直接上了石阶,奔秦漠的屋子去了。

  还没迈入门槛,看到四奶奶出来了。

  矮小的老人此刻面色如土,瑟瑟抖对一名护卫解释道:“他不把嘴张开哈气,我就没办法治。要哈气的,一定要哈气......”

  严锦想到上回看四奶奶“敬蛇”,确实如此。

  老人哭丧着脸,扫了所有人一眼,不停地辩解道:“他牙关撬不开了,不哈气的话我没法救他......”

  众人面上一片漠然。好像在说:早知道你没用!

  严锦心想:真是可怜啊,人家压根没想让你救!你被风风火火地驮过来,不过是来配戏的呀......

  她走上前,安慰地拍了拍四奶奶的手,“那位贵人福大命大,不干事的。不着急啊!”

  说完,拔步跟上丈夫,进屋瞧那徒弟去了。

  人被安置在地铺上!身上盖了一条金色的锦被。

  按照昊国习俗,人之将死不能睡床。否则,去了阴间还得背着床过奈何桥,很辛苦的。

  故而,上到皇族下到平民,临死之前都要躺地铺。

  严锦上前一瞧,不由大吃一惊!

  脸是青紫色的!嘴巴也青了!这......不像造假的吧?!

  这样往地上一横,真是一副大限已到的样子啊。

  连眼泡子都已经肿了......

  难道丈夫搞错了?一时间她心中没底,阵阵起慌来。

  丈夫并不瞧她,皱着眉问林谆,“大夫来瞧过了没?”

  “瞧过两个,都说毒气过了心......”林谆死死咬着牙关,两眼充血地说,“除非大罗金仙来......”

  “怎么搞的!”丈夫倒了嗓地责备一句。半晌沉默后,他缓慢蹲下来,摸了摸徒弟的额头。

  就在所有人没提防的情况下,他忽然张开口,阴森森地喊了起来:“徒弟啊,徒弟啊,不要跟生人走啊!他们是专门拿魂的阴差啊,你跟他们走就完啦!徒弟啊,快回头!徒弟啊,你快回头啊——”

  这是搞毛啊!

  严锦呆若木鸡!

  浑身鸡皮疙瘩酵似的肿了起来。

  林谆把脑袋低垂下去,纹丝不动站成了一株枯树。

  阿泰喊得声情并茂,拼命想把徒弟从鬼差手里夺回来。

  整个院子被他抖抖颤颤的喊魂腔弄得阴森森的......气温好像也降下来了......

  一众员外、乡间大夫以及侍卫们都走到院子里,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人到了鬼差手里,想回头就能回头吗?自古没这说法的。

  可是,那个比狗熊还壮实的大汉似乎对此十分相信。

  一声接着一声,没完没了地喊啊......

  多么愚昧的村夫啊!

  喊了半天,地上的贵人眼皮都没动一下。

  大家心里都想:指不定被这么一喊,会死得更快吧!

  那莽夫喊了几十声,忽然痛不欲生捶地,趴在旁边“啊啊”大哭起来......

  院子里染了瘟病似的,立刻掀起哭声一片。

  ——大概都以为里面的人咽气了!

  严锦满脑子空白。她根本分不清真假了......

  大家都在哭,她也不能标新立异,只好拿手捂住脸,一下一下抖起了肩膀。

  这大概就叫尬哭吧。

  院子里已经悲声成片,人不死掉简直不能下台了。

  这时,外面一个护卫快步走了进来,对林谆附耳说了什么。

  林谆断喝一声:“还不快快带进来!”

  满院哭丧声为之一静。个个直眉楞眼。

  阿泰缓缓站起来,巨大的身躯不堪重负地晃了晃,慢慢走到了妻子身边。

  严锦瞧他一眼:哭了这么久,脸上一干二净,一滴泪也没有。全都拿嗓子在干号呢!

  这演技虽然高,瑕疵也相当明显啊。

  丈夫似乎怕她伤心过度,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不多会儿,护卫领了一名白皙俏丽的少女,进了这个悲伤的院子。

  严锦定睛一瞧,可不正是李燕妮嘛!

  集自信、冷艳、娇俏、和刁蛮于一身的李燕妮,这会子脸上又多了一层脱尘世的淡漠。

  浑身都充满了故事!

  进来后,她正眼不瞧任何人,皱眉对地上的王族瞥着,淡声吩咐道:“请把贵人牙关撬开!”

  林谆立刻依言照做。

  李燕妮真是神乎其神,众目睽睽之下,手中竟凭空摄出个玉瓶来。

  身子半蹲,把瓶中液体往贵人青紫的口中滴了进去......

  室内室外,落针可闻!

  空气是静止的。

  等待,敛气屏息的等待......

  约莫五六息功夫之后,变化生了:

  贵人脸上的青紫以肉眼可见的度褪尽,就像被观音娘娘的甘露洗过似的,变得美玉无暇,熠熠生光!

  林谆出一声古怪的叫声:“啊!”

  室外的人全都不顾规矩挨到了门口。

  惊讶得合不拢嘴了!

  贵人骨碌一下卷身坐了起来!目光炯炯,灿若星辰!

  真是没人比他更生龙活虎了!脸上还带着一派无邪神气!

  天啊,竟然起死回生了!

  这手段不亚于大罗金仙了吧!

  院里抽气声连成了片。

  众人不可思议地盯着李燕妮。满眼的惊艳、困惑与惶恐难以形容!

  好似看到真正的神仙下了凡!

  李燕妮只是一脸淡然,云淡风轻地说:“人已无碍,民女告辞。”

  “李姑娘,请留步!”秦漠伸出手,语气激动地挽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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